「十年前,北宮修繕完畢,我從長安宮搬出來,那時候大雪剛停,車馬到北宮門口時,我看到高牆下團了個人影,披一身雪,已凍得僵了,就讓冷琥把那孩子抱進門房,轉過年的鸞城大會,」夏侯雲揉揉鼻子,有點兒不好意思,「小桑柔來尋我打賭,賭桑勇能拔頭籌,結果我輸了,桑柔要走那孩子,做了她護衛里的一員,還給他改了名叫山椒。」
穆雪:「大冬天,頂着風雪搬家,你可夠奇怪的。」這人,真是心軟慣了的,在哪兒都不吝嗇伸一伸手。
夏侯雲噎了噎,如果不是長安宮裏住不得了,他能在冰天雪地里搬家嘛!
「山椒告訴我,」夏侯雲喝水,咳嗽,說道,「那天,桑柔沒帶一個丫環,孤身獨往花園水榭,水榭里只有桑老廷尉一人,桑府總管親自侍茶,山椒本不知曉水榭里在說什麼話,倒是桑柔叫了他添茶水過去,聽得桑柔一句泣聲,求父親莫與三王子來往。我去過桑家花園,那水榭四周藏不住人,老三應該探不得。」
穆雪:「山椒受你救命之恩,桑柔知道嗎?」
「我不知道她知道不知道。」夏侯雲答道。
穆雪:「山椒跟你不到一年,跟桑柔九年,桑柔的行為,有利用山椒向你傳達某種訊息的意思,她這是篤定山椒的心在你這兒。你——不覺得奇怪嗎?」
夏侯雲忍不住又要伸手揉鼻子:「這麼說,是有點奇怪,山椒進桑府九年,安心做着桑柔的護衛,桑柔出嫁後,他做了桑老廷尉的護衛,也就是從那時起,他才時不時地給我送信,主動變成暗樁。」
穆雪:「桑柔奉旨嫁進風府,表面上看,桑家成為夏侯風的助力,卻又因為,桑柔不按常理喊打喊殺,頗有些損害夏侯風的名聲,而主動將桑靜接進風府,即坐實了夏侯風始亂終棄、功利、卑劣,但凡桑靜在人前露一露面,人們就會想起當初看到的活春花,如此這般,夏侯風被桑柔、被桑家帶到溝里去了。」
夏侯云:「桑柔,桑家,都在坑老三?」貌似很有喜感麼。
穆雪:「夏侯風,一個能在一夜間斬殺百餘口的人,能對妻子無條件容讓?他強娶桑柔,是喜歡桑柔,還是藉機將桑家、喬家、唐家,甚至徐家,都拴在一起,桑柔與喬飛訂婚數年,也該算青梅竹馬……夏侯風,桑柔,這樣兩個人,住在一個屋檐下……山椒是桑柔要去的,成為桑家和你之間的一顆暗棋……」
夏侯風抬頭看屋頂。
穆雪忽然道:「桑柔喜歡的人,不是喬飛,而是你?」
噗!夏侯雲又嗆着了:「咳咳,我不知道!」
穆雪:「你長得好看,又是太子,桑柔喜歡你,不奇怪。」
噗!夏侯雲吐出心頭血,那是他弟婦好不好,這種話說不得好不好!
穆雪:「夏侯星比你有錢,夏侯風比你手狠,夏侯雷比你有勢,可真是狼一樣的對手。我母親說,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只怕豬一樣的隊友,說完你的對手,再說說你的隊友。」
夏侯云:「……」
穆雪:「知彼,不知己,不成。」
「我說。」夏侯雲舉起手。
千年前,夏后氏淳維國破家亡,不得不離開故土,一路顛沛往北,改稱北夏,燕家作為王室甲衛,始終堅守職責。夏后氏淳維深感燕家忠貞堅毅,歃血立誓,凡夏王必須娶燕家女為妻,立燕家女為王后。千百年來,夏王可能不是燕氏生子,夏王后一定是燕家女,燕家成為北夏第一世家。
近百年來,燕家不管是嫡支,還是庶支、遠支,添丁都不多,成年男子或患病故,或意外亡,壽數都不大。到四十年前,燕家遠支已湮沒,庶支顯敗落之勢,嫡支情況也不太好,燕家老侯爺畢生致力於添丁事業,戰果是輝煌的,嫡庶子十三個,結果是悲痛的,到二十五年前寰王成功奪位,活着的只剩下嫡出的行四的現任燕侯,和庶出的行十三的幼子,女兒也只長大了一嫡一庶。
燕侯今年五十四歲,算是燕家男丁里罕見高壽的一個,無庶子女,侯夫人生嫡子二、嫡女二,長子夭折,長女夭折,嫡次子燕明哲,嫡次女燕明萱,繼室夫人生嫡子三,嫡女一,獨活行五的燕明睿。燕侯的弟弟只得了燕明芷一女。
燕家人丁不旺,龍城人諸多猜疑,有說燕氏祖墳被壞了風水,招來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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