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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鷹騎的號角以犀牛角製成,吹出來的聲音與普通牛角號不一樣。
號角聲起,一萬餘騎兵隊伍,變化成錐形疾奔,馬蹄聲密驟如急鼓,在急行軍中的御衛軍看來,就象一把嗜血的長刀,隨時要噬人而食。
御衛軍遙遙見明黃的旗幟上黑鷹翻飛,陌生的軍旗使各部將領以為是守山護礦的人馬,轉瞬間軍中號角長鳴,箭上弦,刀出鞘,做好攻擊迎戰準備。
眼看一箭之地,犀牛號角吹出右轉的命令,隨着號角聲,鐵鷹騎轉彎了,在高速奔馳中,一萬餘人如同一個巨人騎士,一萬餘馬如同一匹巨大戰馬,以無可挑剔的絕世騎術,在茫茫草原上畫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從西波爾山的山腳下如飛而去。
夏侯雲勒住追月的韁繩,冰寒的臉孔微有笑意。
一個騎士在高速奔馳中轉一個大彎非常容易,只要騎術高超。十個騎士一起在飛奔中轉彎也不算什麼,只要是十個騎術精湛的騎士,難以想像一萬餘人同時在急速馳騁中靈活自如地進行大轉彎動作,沒有哪一個部族、哪一代北夏王,能夠擁有這麼多驍勇剽悍、默契配合、互為手足的騎士,只有他夏侯雲的鐵打雄鷹!
士兵們幾乎整個身體都懸在戰馬的右側,雙手牢牢地抱着馬頸,迫使奔馬傾斜身軀,扭轉奔跑的方向,不能有一個士兵出錯,不能有一匹馬出錯,如果出錯,那麼就用不着等敵人來進攻了,那是可以想像的悲慘場景。
號角聲再起,騎兵隊伍突然整齊如一地停在了草原上。這種由動到靜的瞬間轉化,讓夏侯雲幾乎泫然欲泣。現在,半年時間,無論是風雪交加,還是春暖花開,將士們流出的汗水淚水,付出的心血精力,都有了最好的回報,鐵鷹騎,必將無敵於天下!
御衛軍在鐵鷹騎大轉彎時,就已驚呆,看着那銀白色的波濤畫了一個大大的圈,驟然停在山丘下,看着那些士兵一個個精神抖擻,神情凜肅,一手提着韁繩,一手按着兵器,顯出一種難以撼動的氣概,全都停了下來。
王旗飄飄。
寰王,文臣之首的宋丞相,武將之首的喬太尉,在金甲衛的簇擁下,緩緩行到一身黑衣甲的特戰隊面前,目光從當前的夏侯雲看過,一一看過燕明睿、徐樹林、唐越、喬飛,最後落在夏侯雲的身上。
眾人抱刀行馬上禮。
寰王靜靜注視夏侯雲,心裏有一種莫名的情緒。
燕槿落崖,一直未能痊瘉,生夏侯雲幾乎要了她的命。都說抱子不抱孫,幼年的夏侯雲沒少騎在他肩上,長到三歲,宋丞相是他的啟蒙,王室中武功最高的保國公是他的武師。從什麼時候起他不再踏足永寧殿?燕槿自確診有孕,便妥妥安排各部各城進獻的美人,獨不讓他再近她的身。
蘇文繡進宮以後,夏侯雲被燕槿護得風雨不透,文采武功都不錯,性子卻顯女氣,過有婦人之仁。可能是長在脂粉堆里,宮中隱有傳言,時有宮女遇太子調戲,夏侯寰怒燕槿不責,怒夏侯雲不爭,終有一天,竟被他堵在凝香殿,蘇文繡那撕得半碎的衣裳,夏侯雲那滿臉的紅潮,夏侯寰怒之極,掄鞭子便抽,不料想燕槿說通另一個低位嬪妾,為夏侯雲求情。夏侯寰顧不得嚴冬大雪,把夏侯雲趕去北宮,命少府送去嚴加調教的內侍,偏燕槿怕內侍粗心,又送去幾十個宮女。
住在北宮的夏侯雲,還不肯安分,不多久便頂上了花蝴蝶的名號。作為北夏的王,需要韜略,需要胸懷,需要遠見,需要手段,只有昏君才沉迷於女色。夏侯寰極為失望,開始關注其他兒子。
次子夏侯星養在燕槿名下,燕槿責之更不嚴,生生養成龍城第一紈絝。與夏侯雲混跡宮女相比,三子夏侯風十分嚴謹自律,他的住所只有內侍,沒有宮女,然而內侍頻繁補充,小小年紀殺戮過重。最後,夏侯寰鎖定了年幼的夏侯雷。夏侯雷聰慧機敏,深得他的喜愛。
直到桑柔將夏侯風的外室當街打死,一屍兩命,夏侯寰驚覺看錯了自己的兒子,一番詳細調查之後,更驚於大大低估了他們的本事,夏侯星借苗藿的名頭,賺得盆滿缽滿,夏侯風的暗樁遍佈朝臣家宅,而長子夏侯雲似有隱疾,根本不近女色。三府皆蓄養了數百死士。
夏侯寰無語了,更精心地教養夏侯雷,由着宮裏宮外亂折騰,折騰得越歡,越不得人心。
183 相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