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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雪:「寶慧,你是說,你家娘子擅使鞭子,救過殿下。」
寶慧:「我家娘子算是璇璣道長的方外弟子,曾經跟隨璇璣道長私下習武多年,月亮泉的粉衣少女,都是流浪的乞兒,被無良人賣入教坊的可憐女,幸得娘子護顧,在碧霄觀容身。」
穆雪撫額,驚怪道:「璇璣道長紫氣升仙,難不成是縱着碧霄觀的小道姑,殺人焚屍得來的機緣?」
夏侯雲咳嗽一聲:「璇璣道長升仙,已近一年,在整個北夏都深得人心,你不要胡說。」
寶慧:「不敢欺瞞太子殿下、太子妃,璇璣道長,學道之前,本是桑家女,算是我家老爺的姑祖母,她老人家並非升仙,而是不肯屈從三殿下,受三殿下以觀中姐妹的性命脅迫,不得已服毒自盡身亡,偽裝為升仙妙相,好使三殿下不敢對碧霄觀開殺戒。」
「璇璣道長竟然出自桑家!」夏侯雲驚道,「方外之人,百歲有餘,生受夏侯風逼迫,服毒身亡,璇璣道長有什麼東西,令夏侯風這般喪心病狂?」
寶慧:「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
喬夫人搖頭。
「你家娘子,可還好?」穆雪頓一頓,才問。
「好教太子妃知道,我家娘子的斷臂之傷,已經沒有大礙,調養着便是。我家娘子,她沒有喜。」
穆雪嗆:「沒喜?假有身子?太醫院的太醫哄人玩的?」
「桑家的府醫姜醫士,給娘子調的藥,瞞過了太醫院。」
穆雪瞅了瞅夏侯雲,易青使手段瞞太醫院,居然撞上同道中人,是太醫院的太醫太遜了麼?
夏侯雲皺眉,不能理解:「夏侯風對桑家多有倚重,桑柔是風府的女主人,為什麼耍弄夏侯風?本宮何德,受她恩澤?」
「寶慧是桑家的家生子,娘子所想所做,寶慧只聽不問。娘子求了苗妃,奴婢得見太子殿下、太子妃,便是想請太子殿下念一念我家娘子曾經為太子殿下出過手,放我家大郎君一條生路。」寶慧跪地,砰砰磕頭。
夏侯云:「中尉軍謀反,桑勇以瀆職罪,關在廷尉大牢裏,大王下令查辦,謀反的罪名定不下來,桑老廷尉還能讓桑勇在廷尉大牢裏丟了命?這話怎麼說的。」
寶慧哭道:「回太子殿下的話,查辦刺客的事,大王交給內史衙門,韓內史抓不到刺客,向大王請罪,大王下令凡涉案人,一律嚴查,韓內史捧着聖旨,把大郎君從廷尉大牢轉到內史衙門大牢,一天下來,大郎君過刑九次,雙腿都斷了,就剩一口氣!三殿下生怕牽累,連托人照顧大郎君一二都不肯,我家娘子說,韓內史是太子殿下的人,只有求太子殿下了!」
苗藿身後的另一人,徐徐推掉大帷帽,徐徐跪倒,伏地悲泣:「老婦求太子殿下,饒我兒一命吧,我們桑家,從沒想過謀反,阿柔嫁進風府,也是聖命不可違。阿柔為了桑家能與三殿下脫開,費勁心思,故意斷了一臂,以殘廢之軀求歸,太子殿下,阿柔,她苦啊,桑家,冤啊!」
「喬夫人!」夏侯雲低呼,「請起,請起。」
紫薔趕緊扶起喬夫人。
夏侯雲看穆雪。
桑勇卷在中尉軍的謀反案中,若是死於刑訊,死人不能辯白,很多事情都可以扣到桑家頭上,桑家便面臨與唐家類似的結果。唐家已倒,桑家再倒,風府元氣大傷,短時間內無法再與北宮爭抗。
韓內史借寰王命,拿下桑勇,扳倒桑家,事先沒有稟報夏侯雲,有先斬後奏之嫌,但是,北宮可以得到實實在在的好處。
夏侯雲沉默。
穆雪:「殿下,凡事,有所為,有所不為,王位在那兒,正大光明地拿過來,才能讓臣民心悅誠服。」
夏侯雲驚,默然片刻,起身往西偏殿去了。
喬夫人深禮,泣道:「多謝太子妃仁愛,桑家滿門,感激不盡!太子殿下他……」
「喬夫人,」穆雪讓紫薔撤下矮腳方幾,靠着疊齊的錦被,「喬夫人不必感激,除夕謀反案總是要審的,桑大人有冤沒冤,審到最後,大王自有明斷。你們既然說韓內史是太子殿下的人,那我就不希望落個痛腳,說太子殿下排除異己,暗令韓內史刑殺桑大人,把本來就和太子殿下不親近的桑家,推得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