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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雲居,三樓,東首雅間。
黑衣青年站在推開的窗前,沉靜地望着西邊的天空,那淡淡的一抹玫瑰紫亮色。
向晚的風吹過,衣袂輕揚。
方管事:「公子,都打聽清楚了。」
黑衣青年轉過身來。
方管事:「暢意園被贏去四千兩金,姓何的管事忍不得氣,領了悍奴追劫,丟面又丟里,暢意園惱怒不已,打了何管事二十板子,把他給轟了出去。今兒午後,在至樂園指揮交接的,卻正是一瘸一拐的何管事。」
黑衣青年訝然:「暢意園的何管事,現在成了至樂園的管事?」
方管事點頭:「這麼一來,至樂園背後的那股力量,必定要與暢意園過不去,或許有人會認為,那三兄妹就是暢意園找來,特向至樂園挑戰的。」
黑衣青年失笑:「那三人,不是兄妹,薛太醫,走眼了。」
「這又關薛太醫什麼事?」
「薛太醫不是拍胸口說,太子雙腿廢了麼,人家都玩到賭館去了。」黑衣青年笑,嘆道,「龍城一派歌舞昇平,孰知,暴風雨來臨前,水面上都很平靜。」
「呃!」方管事拍拍自己的腦袋,「公子,你是說,那三兄妹,不,那三個人當中,有一個是太子殿下喬裝的?不可能,薛太醫還能瞧錯?」
黑衣青年輕叩窗台:「那就說明,太子身邊,有了比薛太醫更厲害的醫士。」
「還能有比薛太醫牛氣的醫士?」方管事眨着眼睛,結結巴巴道,「那,那那三兄妹中的妹妹,難不成就是,改了咱們店名,讓流星花園有苦說不出的,打了桑家三郎君三十板子,讓桑老廷尉登門道謝的,打了十三翁主二十二個耳光,讓佑國公負荊請罪的,那位秦淑女?」誰來告訴他,他的兩條腿為什麼發顫呢?
黑衣青年的手指叩窗台不止:「你覺得,還會有別人嗎?你沒發現,龍城人再說太子時,多了幾分敬畏?」
方管事苦了臉:「公子,這是,真上了太子殿下的賊——船?」
黑衣青年笑道:「上太子的船?天字一號客房的對聯,至今無人能解,也就無人能見到為隨雲居寫字的人,也就無人能夠指證,隨雲居與北宮有關係。」
方管事:「唉呀公子,你知的,小人知的,這客棧賺了錢,總是要分紅利給人家的。」
黑衣青年大笑:「人家贏了至樂園,還看得上你這點蠅頭小利?」
方管事擦擦汗:「蒼蠅頭上的肉,也是肉,人家可以不要,小人不能不給。小人倒是認為,太子殿下到賭館,怕不是找樂子的。據小人以前得到的消息,太子殿下從不越矩,精窮精窮的,那位東夷來的公主,時不時地就喊窮佬。」忍不住要笑。
黑衣青年叩窗台叩得更快,皺起眉,若有所思。
方管事再舉袖擦汗:「公子的陶然園可賠了六千兩金啊。」
黑衣青年:「你該感謝陶然園不夠有錢,沒被人家瞧在眼裏。若非至樂園是龍城賭場的老大,也不至於一夜之間,輸盡四五年攢下的家當。這世上,從來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方管事恍然,一臉的狗腿:「所以,公子做事,從不求名頭上的第一,做得夠大,夠好,而不是最大,最好。」抖抖衣袖,又道,「公子,那位秦淑女,寫得一手好字,如何會賭錢呢?」
黑衣青年目光有些飄忽。
方管事又問:「公子,太子殿下突然這麼聚錢,想做什麼?」
黑衣青年把手伸出窗外,指着天。
方管事看看自家主人的手,又看看漸亮的天色,茫然不解。
「天機不可泄露。」黑衣青年詭詭地笑道。
噗!
「公子,」方管事很無力,「不帶這麼戲弄小人的。」
黑衣青年揚揚手,道:「至樂園那位帶面具的,查到底了嗎?」
方管事立即神氣起來:「自至樂園開園第一天,小人就覺得它不一般,姓汪的賊貨,以為瘦成風乾雞,別人就都拙了眼,不認得他是雁棲城的賭王汪大胖子。這四五年,至樂園順風順水,可見得背後的主人勢力很強,有汪賊貨坐鎮,至樂園不想輸的錢,從來沒輸過,園主不露面,也就沒人
081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