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瞧熱鬧的人,台階下,粗衣布裙的束楚跪倒在地。
圍觀者聽束楚哀哀哭泣,她與徐樹林兩心相許,徐家人棒打鴛鴦,逼得徐樹林破家自立,現在徐樹林犯下死罪,她只求徐家出面,救徐樹林一命,她的命,任由徐家予取。
那梨花帶雨的嬌顏,輕柔委屈的訴說,更兼此時磕頭磕得血肉模糊的前額,令圍觀者大為憐憫。
徐太常又恨又氣,愛孫被除族,將上刑場,起因都是這賤婢!瞧這場面,徐家若是將她杖斃在門前,圍觀的人能把徐家門樓拆了,賤婢好大本事啊!
滿腹詩書的徐太常極度鬱悶,命令門房關緊大門。
入夜,寒風刺骨。
風府,近風院書房。
夏侯風兩眼赤紅,摔了一地硯台的碎塊。
明明李世昌死在兩個月後,訓練中戰馬受驚,摔下馬背,被馬拖死,明明衛尉卿的官印落到徐樹林的手裏,明明蔣思辰接了徐樹林的衛尉丞。
重活一世,他早早安排蔡一卓不動聲色接近徐樹林,向徐樹林許下諾言,他日事成,將賜束楚王室翁主的身份,在長安宮為他們辦一場盛大昏禮。徐樹林猶豫很久,才收下蔡一卓送去的極品玉璧。
一切心血付之流水!
他就該想得到,徐樹林能為束楚不惜破家破族,能為束楚做風府的內應,還有什麼不能為束楚做的。可惱李世昌腦袋被熊掌拍了,一向油鹽不浸,不沾嫖賭,竟對風姿綽約的束楚生出心思!對風府來說,成也束楚,敗也束楚!
而今蔣思辰得利,連升兩級,坐到了衛尉卿的位子上。蔣思辰,毛病多得像篩子,這樣的人,倒不必多費心思。
夏侯風森寒的雙眼,閃了閃幽光。
與此同時,海棠院花廳,桑柔坐在紅松木的茶案後,靜靜地注視着跪在地上的束楚。寶慧在一旁,優雅地煮着茶。花廳里靜悄悄的,聽得見茶水開沸的聲音。
「我見猶憐,楚楚動人。怪不得能讓徐樹林為你破家,能讓李世昌和徐樹林為你生死相搏,能讓圍在徐府門前的閒雜人指責徐氏無情,能讓廷尉署的獄卒放了你進大牢探視欽點重犯。本妃見了你,都覺得拒絕你是一件焚琴煮鶴的殘忍之事。」
束楚心頭委屈之極,兩顆淚珠隨着她的輕搖頭,滑出眼眶,落在腮邊,額上繫着的素帛,隱有血跡滲出。
桑柔眉尖緊蹙,眼底浮動着幽冷的微光,淡淡道:「你可知那放你進大牢的獄卒,現在如何了?」
束楚淚眼淒迷。
桑柔:「他被打了五十板子,再也當不了廷尉署的差。」
束楚泣道:「婦只是想見一見郎君,沒想連累他的。」
桑柔:「你只想做你要做的事,達到你的目的,你沒想連累旁人,因為你覺得,別人為你做事,都是理所應當的。至於別人為你做了逾禮違規的事,會受到怎樣的懲罰,你的確不會去想,因為你覺得,都是別人自願的,自願為你做事,自願為你受罰,甚至自願為你送命。」
束楚驚駭地抬頭看桑柔,接觸到一對黑漆漆冷森森的眼眸。
桑柔嘆道:「你該是個寶珠,被人捧在手裏,奈何薄命。如今真的薄命。」聲音里似有憐惜,眼底卻無半分。
束楚淚如泉湧。當初兩人面對徐家重壓,徐樹林便說,本是纖柔玉質,可嘆薄命為奴,她笑道,若不是兄嫂賣她為奴,如何能認得郎君。
「桑妃,婦別無所求,李大人因婦而死,婦願一命抵一命,但求三殿下為郎君御前求情,放郎君一條生路。婦入幽冥府,甘受地獄萬刑!」
桑柔涼涼笑:「三殿下不肯見你,你還不明白嗎?」
束楚:「郎君自允了三殿下,便對三殿下忠心耿耿,三殿下若能救郎君一命,郎君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桑柔:「看來徐樹林沒少教你讀書。可惜,不是每個人都和徐樹林一樣,被你吃得死死的。徐樹林當眾殺了上官,鐵案一件,判他明日午門處斬,是大王親口下的旨,誰敢違抗?你去探視徐樹林,便連累獄卒受了重責丟了差事,三殿下那樣的人,還能為徐樹林求情?」
束楚臉色死灰,嘴唇翕動。
桑柔:「你只想徐樹林不能死,卻不想李家,聽說李大人的妻子,身體很不好,家
107 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