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荒野,謝濟軒目無表情的看着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他們都是謝家暗藏在北國的釘子,這些人已經在北國藏了很多年,卻因他一着不慎全部殞命於此。
以為自己不會難受的,可是看到相處了幾個月的人就這般毫無生氣的躺在地上,他還是動容了。站了片刻後,他彎下身體打算好好葬了這十多個人。
就在他蹲下的片刻,腦海中突然想起了陳珈說過的話:演戲要專業……
差一點,他差一點就露出了破綻,作為一個和謝家無關的人,這群人的死活與他何干?南宮裕讓木家人把他送到這裏,目的就是查探他的反應,而他差點兒就中計了。
想通之後,他仍然彎下了腰。這一回,他不是為了讓死者長眠,只是把死者當成麻煩,嫌棄的在屍體上翻來找去。
半晌後,他在死者身上刨出一個火摺子,直接點燃了地上那幾十人的屍首。在南朝,屍體講究入土為安,據說被焚燒的屍體無法轉世投胎。
他這樣的行為算是對屍體的大不敬,為了不引起南宮裕的懷疑,為了留在質子府,他不得不裝出商人侍女精明算計,不敬鬼神的一面。燒屍之後,他隨意地挖了個坑將十多具焦黑的屍體扔入了坑中。
他做這一切時,身旁沒有別人,但他堅信自己的行為一定有人在監視。從這一刻起,沒有萬全的保證他根本不敢露出任何破綻。
入夜之後,謝濟軒回到了質子府,他去跟陳珈請安時,陳珈正同一群丫鬟講述着他們死裏逃生的故事。
「花開,回來了啊!暖春,花落,打水給花開洗洗……」
陳珈沒有急着去問謝濟軒發生了什麼事兒,平安回來就好,沒有了小白這尊保護神,他們倆在質子府的日子還有得熬。
眼見到了就寢的時間,她打着呵欠遣退了侍女就等着謝濟軒洗漱乾淨了過來伺候。
「夫人,」綠蘿輕輕地敲響了房門。
陳珈喚她進來後,她垂着頭道:「夫人,殿下喚你過去侍寢。」
侍寢?昏昏欲睡的陳珈瞬間醒了,她看着自己包裹得像粽子一樣的雙腳,心道:南宮裕瘋了,折騰了一天還不夠,不是答應過她初潮未至不碰她嗎?
她對綠蘿說:「讓傳話的人進來。」
綠蘿道:「來人已經走了,夫人若有疑問不如親自去問殿下。」
陳珈指了指腳,問:「怎麼去?」
綠蘿打開房門,兩個粗使丫鬟抬着一頂軟榻站在了門外。
陳珈無奈的說:「扶我上榻。」
不知不覺已到了七月,陳珈剛出自己的小院就聞見一股沁人心扉茉莉花香。
月下的質子府很美,軟榻在兩個侍女平穩的腳步中慢慢朝着南宮裕的院子行去。隨着她們不緊不慢的步伐,陳珈發現質子府有很多地方她都未曾涉足。
一年多來,她去哪,歡喜跟到哪,這種被人盯梢的生活讓她連出門的心情都沒有,更遑論逛一逛這個本該是她棲身之地的家。
又穿過一道圓形拱門之後,展現在她眼前的竟然是一個美麗的園林。不同於她院子裏那高大的樹木,隨便堆放的巨石,這……真是就是一個園林。
蜿蜒的九曲橋,煙波浩渺的湖水,小巧別致的六角湖心亭,一陣清風吹過,掛在亭子裏的風鈴響起清脆悅耳的鈴聲。抬着軟榻的侍女並沒有走視野開闊的九曲橋,她們朝着看起來草木葳蕤的林子裏鑽去。
繁茂似迷宮一樣的樹林對她們絲毫沒有影響,兩人自如的在林間穿梭,不過片刻一棟土木結構的房子出現在了陳珈眼前。
最先入眼的就是屋檐下掛着一排排精巧的宮燈,琉璃製成的宮燈讓黃色的燈光變得如同日光的光暈一樣溫暖舒適。琉璃宮燈下方是寬闊的榻榻米,竹製的榻榻米在暖暖的燈光下泛着華麗的色彩,幾個蓮花瓣一樣的青瓷小碟中燃燒着蚊香。
屋門關着,門外有兩個梳着雙髻的小丫鬟正湊着燈光在打絡子。聽到腳步聲後,兩人匆匆穿上木屐迎了過來,塔塔地木屐聲在月夜裏格外分明。
「夫人,」兩個丫鬟行禮後為陳珈拉開了房門。
有人說,喜歡艷麗色彩的人太多是因為內心太過寂寞。如果這話是真的,陳珈想說南宮裕很寂寞。
屋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