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下了罪己詔和退位詔書,退位了,太子登基,改元靖康,鵬舉,金人已經打到黃河邊上了,整個河北都沒能擋住金人哪怕十天……」方浩深吸了一口氣:「黃河南岸雖然佈置了二十餘萬軍隊佈防,可是……鵬展,守不住,黃河正處於枯水期,只需一條小船就可以渡河……咱們……」
「我知道了。」岳翻嘆了口氣,慢慢的說道。
方浩似乎陷入了巨大的恐懼之中,岳翻很清楚,方浩擁有非常強的個人能力,但是他最大的缺點,卻和自己是一模一樣的——怕。
他對未來充滿了恐懼,他有父母,有妻子,孩子剛剛出生不久,家也越來越壯大,年紀輕輕就是一州安撫使之首席顧問,標準的高富帥,標準的人生贏家,他的牽絆太多了,多到了足以讓他失去所有放手一搏的勇氣。
饑荒年代,最先餓死的都是最棒的小伙子,戰亂年代,最先失去勇氣的也是最優秀的精英。
他們有太多的顧忌,太多的牽絆,太多太多的不願意失去的東西,所以,他們沒有辦法放棄自己的生命登上戰場放手一搏,以自己的生命作為賭注去拼命一搏,他們沒有這樣的勇氣,更何況是在知道自己根本無法獲勝的情況之下,還有誰有勇氣做這種飛蛾撲火的事情?
所以開封城內的文曲星們也都紛紛開始了活動,趙佶下令退位之前,下令讓皇太子做開封牧,等於是把自己要南逃的消息徹底的暴露了,皇帝也要南逃了,這樣一來,還有誰會願意抗爭呢?富商們、百姓們、部分官員們緊急租車僱船南逃,上至宰相下至門吏都回家打包收衣服,好跟着皇上一起跑路。
整個開封呈現一片世界末日之情景,無論是誰,都沒有想到要去抵抗,要去守衛開封,保護自己民族的尊嚴,他們第一個想到的,是逃跑,他們都要逃,都要走,他們也不去想他們為什麼在燕雲失敗,為什麼在河北失敗,為什麼連自己的首都都不要了,只顧着逃跑,只顧着逃跑。
他們一起逃了,誰去守衛開封?
管他娘的,誰愛守誰守!
可是連皇帝都要跑了,誰還能堅守在這裏?皇帝是主心骨,是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的信仰,現在連皇帝都要走了,誰還願意留在這裏,做必死之鬥爭?
還真有。
泱泱大國,五千年之華夏民族,無論人才凋零到何種地步,無論道德淪喪到何種地步,總會留存着一絲火種,去照亮民族前途的。
給事中、權直學士院兼侍讀吳敏逆着外逃的人流,格格不入般走向皇宮,對正在狼狽的收拾着宮中細軟的徽宗皇帝說,逃跑是可以的,但事情要做好,開封是京城,不僅是社稷宗廟所在,更有百萬子民的生命,無論如何要處理完善,你想讓皇太子留守是吧?那就得給出相應的名份,有皇帝在,皇太子命令不了軍隊,只是開封牧,沒法號召全國支援京城,為今之計,最起碼的權限是監國,最好的位置是皇帝。
也就是說,趙佶,你沒有做皇帝的資格了,你要逃我不攔着你,但是你把皇帝的權力交出來,你走吧,沒人攔你。
而且你也要注意了,金兵距離開封城只有十天的距離,你要禪位,就一定要在三天之內解決,否則新皇帝沒有時間給你擦屁股!趙佶聽出了這話裏面的意思,雖然心有不甘,但是此時此刻,他哪裏還能顧及到皇帝之位?命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大宋朝的第九位皇帝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產生的,趙桓自己也不傻,之前自己一直被老爹當作空氣般無視,現在突然間要自己做皇帝,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就算是白痴也能知道這個事情裏面有貓膩,你要坑兒子!
趙桓哭着喊着不當這個皇帝,哭着喊着拒絕,最後採取了昏倒的方式做最後抗爭,那又能如何?趙桓被駕着來到了登基大典,再經歷了拒絕、強迫、就範,才當上了宋朝的第九位皇帝,這些事情都發生在宣和七年十二月二十三日當天。
欽宗皇帝就在這樣的情況下登上了皇位。
靖康紀年很快就要開始了。
可笑嗎?可嘆嗎?可悲嗎?隔着數千里路,岳翻幾乎可以聽到趙桓的哭泣聲,趙佶輕鬆的喘息聲,還有整座東京城的嚎哭之聲!
靖康皇帝登基了,放眼望去,自己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宮女跑了,太監跑了,文臣們冠冕
一百九十七 李綱點亮了自己,照亮了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