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舷兩邊各站着四名身着半臂的俏麗丫鬟,而八仙桌的正後方,擺着一架寬大的紅木紗繡屏風,上面很是應景的繡着一副錦鯉戲荷圖。
紗屏的質地很是輕薄,可以清楚的看到後面倩影裊裊,而且還不止一位,足有三四位之多,但卻是靜悄悄的,一點響動都沒有。
齊玄禮拱手笑道:「弟妹,周先生已然給你請了來,來,出來讓先生診脈吧。」
就見屏風後人影閃動,清脆悅耳的聲音隨即響起,「周先生萬福金安,勞煩周先生了。」
周默陽看這陣仗,就知道是極講究規矩的人家,自然也就收斂了好些,眼神瞧着前方的案幾,拱手回禮,「諸位小姐,夫人切勿多禮,陽本山野之人,當不起,當不起啊。」
「還請崔三奶奶移步,小可也好為您把脈。」
話音剛落,就見兩位可人的丫鬟,摻扶着一位年輕少婦出來,周默陽用心一看,但見此女的眉眼,本是英氣美麗的。
但因為疾病纏身,那些菱角都被病痛磨平了,饒是抹了玉蘭粉,擦了粉胭脂,裝扮的特別用心,也依舊遮掩不住她的孱弱之態。
崔三奶奶又向齊玄禮兄弟倆行了福禮,這才在周默陽的對面坐下,她笑着指着那雕着繁複千葉花的檀香木盒。
語帶誠懇的言道:「此乃百年前一位有名的大夫,吳同德問診時所用的金針,家兄在機緣巧合之下得到的,他得知此番妾身來江南求醫,便將金針贈與,說是送給為妾身診病的神醫。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什麼?」周默陽聽完這話,原本穩重的表情徹底碎裂,大驚失色的問道:「敢問崔三奶奶,您說的可是那位醫聖吳同德?」
崔三奶奶按耐着心裏翻滾着的糾結激動,不慌不忙的點了點頭,抬手示意道:「先生一看便知,妾身曾因為好奇打開看過。見金針上鏤刻着吳同德的名字呢。」
周默陽好容易才將張着的嘴合上。「今天到底是個什麼日子?」
「怎麼好事全被我給碰上了?!」
「先是有個公子哥用無價的古扇,來換我醫治兩位傷病,接着這位病人。又拿出了我們師門被人盜去的寶物!」
他不由自主的雙手合十,朝着南邊連鞠躬三次,默默的祈禱道:「菩薩啊菩薩,您可莫要戲耍弟子啊。這盒子裏面裝着的,可一定要是師祖的金針啊!」
祈禱完畢。他這珍之重之的將盒子拿到手上,懷着虔誠的心將其打開,齊玄輝看得很清楚,這位不但是手在顫抖。就連嘴唇都在抽搐。
他還真有點擔心,可別一會太過開心,就給暈過去了......
終於。盒子裏裝着的物件,映入了周默陽的眼帘之中。只見這般小巧的盒子裏,居然還真的是分了三層。
內里裝着大中小三排金針,各三十六枚,每一枚金針都是犀角為柄,長約二寸*分。
粗若弓弦,柄兩端鑽眼約三四分,赤金抽粗絲長約寸許,用生面調生漆嵌入柄眼內,外端餘六七分,略尖,還真不是十分的鋒利。
所有的一切,都和書上記載的一模一樣,周默陽趕緊拈出一枚金針,想要看針柄上雕刻的字,但是能刻在如此纖細針柄上的字,可想而知,是很小很小的。
畫舫的二樓為了遮陽,三面都懸掛着紫竹簾,視線不算特別的好,周默陽將盒子放在桌上,打算去明亮的地方,也好看清楚。
可才不過走了一步,就立即停了腳,轉身拿起剛放下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揣進懷中,這才漏出了放心的神色,往船邊走去。
這種患得患失的舉措,立刻便逗笑了幾人,那坐在屏風後面的還好些,只要不出聲就可以。
但是站在外面的齊玄禮就有點受罪,整個人都憋的有點抽抽,齊玄輝皺了皺眉,伸手就在自家九哥的腰間掐了一下狠得。
果然,齊玄禮的笑臉瞬間消失,換上的,是一張詭異扭曲的臉孔,這位是咬牙切齒的小聲言道:「臭小子,又暗算你哥,你給我等着,看看一會客人走了,我怎麼收拾你!」
齊玄輝輕飄飄的瞥了他一眼,扭頭去看周默陽,就見那位的臉色也比齊玄禮好不那裏去,真是恐怖又扭曲。
好一會,這位才喜極而泣,「蒼天有眼啊!」
「佛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