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婉清一眼就看出來,這兩個面白無須,模樣清秀的男孩子,應該是齊玄輝身邊伺候的小太監,不過都是面生的,連一個面熟的都沒有。
她哪裏知道,今生齊玄輝重生而來,性格大變,對身邊伺候的宮女太監,也慈悲許多,好些前世早就該變作枯骨之人,都是好端端的活到了現在。
因此崔婉清往先熟悉的那些人,今生怕是很難再遇見了,這也是冥冥之中的定數。
鄭秀兒一見他們倆手中捧着的物件,喜出望外的呼道:「是曹三公子的畫作,總算是捨得送過來讓咱們姐妹細觀了,我都等的急死了。」
她心中這會其實不是很平靜,今日的一切,對鄭秀兒的衝擊頗大,她一向接觸的人,都和自己家的家世差不多,上次去明安侯府,就是最矜貴的人家了。
結果今日又和兩位龍子皇孫走的近了,這才發現,事事仔細,樣樣精緻,竟是沒有一點不妥帖的,就連伺候的丫鬟,也都是極有眼色的。
鄭秀兒的平常心裏,終是點入了一滴滾油,噼里啪啦的就炸開了,她的年紀也不小了,父母也早就在給她相看人家。
前段時日,鄭夫人也將看着不錯的幾家人,都細細的跟她說了,這其中有文采斐然的才子,也有官宦人家的公子,甚至還有商家的子弟。
她原本心裏有點拿不定主意,經了今天這一遭,仿佛覺着有點方向了,只不過。那兩家的家世,卻貌似有些低了......
好在這曹修的畫作來得及時,暫時打斷了鄭秀兒的心緒,要是再任由她這樣胡思亂想,保不齊就要想歪了去。過了今日,離了此地,想必鄭秀兒的想法也會更實際一些的。
左邊年紀略小的太監,笑容十分的討喜,弓着身子言道:「小的敢請幾位小姐知道,這幅畫。曹三公子剛剛說了,等你們品鑑完之後,就由崔九小姐收着,權當是送給崔九小姐您的喬遷之禮了。」
崔婉清聞言不禁望向對面,雖說這一眼看出去。只看見門外的花草庭院,連對面的門廊都看不大清楚,可她仿佛是看到了曹修怎樣溫和的說出,要將此畫送給自己做喬遷之禮的。
心中溫軟一片,自己搬回來的時候,少不了又受了好些禮物,唯有曹修什麼都沒送來,當時心裏還覺得有點不美。原來修表哥是在這裏想着呢。
這樣一幅得了頭甲的畫作,可不是意義深遠的多麼?
鄭秀兒當即就嘟着嘴言道:「不愧是表兄妹,真是比別人更得利些呢。輕輕鬆鬆的就得了這般的好東西,真真嫉妒死人了。」
崔婉清笑而不語,眾人圍在一起,往兩位小太監小心打開的畫卷上瞧去。
「這不是清苑麼?上面還畫着清兒,你身上這套琉璃紫的褙子我見過的。」
「啊,還有玉蘭和鶯巧。這個穿着鵝黃比甲的定是酈哥,那個坐在廊下做針線的婦人是方媽媽。哎呦,畫的像真的一樣。不愧得了第一啊。」崔婉雲這看不懂的人,都大聲贊好,這幅畫可見是多麼的出色了。
崔婉清頗為感慨的暗暗想道:「修表哥真是有心了,這大概是三哥帶他和雲表哥去瞧院子,讓修表哥幫忙佈局時,他暗暗記在心裏的,也或者他當初就留了底子的,怪不得說是喬遷之喜呢,這幅畫也只有掛在清苑裡才算是應了景呢。」
這一幅三尺許的畫卷,幾乎是將崔婉清的小院躍然紙上,畫的正是崔婉清坐在蓮池旁邊餵魚的情形,而廊下做針線的方媽媽,旁邊伺候的丫鬟們,也是畫的活靈活現。
明明是一副想像出來的畫作,偏偏就如同曹修親眼見過一般,崔婉清往日在家中,可不是日日都要餵魚賞蓮麼?
這其實並不是曹修誤打誤撞的,而是崔長健的功勞,這倆人也算是前嫌盡釋,兩個都有才華的人,反而要比別人相處的更好,他知道曹修參加比試的大致構圖之後,便毫不吝嗇的添了點自己的想法。
這倆人說說笑笑之間,一副佳作的構圖便已經基本在曹修腦中成型了,要不然當日比試,他怎麼會在有限的時間裏,畫出這麼一副大畫卷呢?
眾人讚嘆不已的欣賞完畢,滿眼羨慕的瞧着兩個小太監將畫卷收好,遞在鶯巧手中。
其中那個年長的小太監,對着崔婉清躬身伸手道:「崔九小姐請借一步說話。」
第六十九章 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