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深處終遇你
出租車兜兜轉轉,聽溪轉瞬意識到莫向遠不見的同時,也開始對自己身在何處沒了意識。
寬闊的巴黎長街,四周明明滅滅都是車流的燈火。
她的手探進自己衣袋裏,沒有摸到手機,心裏閃過一絲慌張。
&傅,這是去哪兒啊?」她問着,扭頭看到司機茫然的表情,於是連忙改口英文,可是在這個法國土生土長的司機面前,效果依舊不佳。
聽溪忽然亂了心神,上一次有這樣的感覺,還是兩個月前初到加安的時候。她流年不利,一下飛機就被人偷了錢包和護照,在那個陌生的城市就好像忽然被剪掉了翅膀的飛鳥。
出租車司機也意識到了溝通上的障礙,他揮舞着手臂,嘴裏嘰里咕嚕的說着什麼,浪漫的法語在這會兒卻好似天書。
聽溪扶着額,答不上話只得沉默。
這是莫向遠第幾次將她置於這樣無所適從的境地?
司機大概自認說不清楚,也開始閉嘴不再徒勞嘗試。
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每一寸夜景都是她不熟悉的,她轉身比了個「停止」的手勢,她必須馬上下車免得被越繞越遠。
一直專注開車的司機抬手指了指前方,聽溪順着他的指尖望過去,才發現這個聰明的司機是想把她帶到警察局。
值班的法國警察非常友善,檢查了聽溪的所有證件之後就將她帶到了寬敞的休息室休息。
聽溪可以留下的唯一沒有溝通障礙的線索,就是靜竹的手機號碼,她從來不是個對數字敏感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記得周全了,所以越發的沒底。
她捧着警察提供的一杯速溶咖啡坐在長長的排凳上,屋頂明亮的燈光從她頭頂落下來,她低頭看着自己落在地上那可笑的影子,心底是濃的化不開的惆悵。
她記得大學時候系裏的最大的那個實驗室的門口,就有這樣一排長長的凳子。那是年輕的導師專門讓人放在走廊里的,他說「為了讓我的學生安心做實驗,我總得先安頓好他們的女朋友。」
莫向遠是他的學生之一,聽溪自然也就成了「他們的女朋友」之一。
她總愛坐在那裏邊看書邊等他,哪怕是冬天大雪紛飛的日子也從來不缺席。下課的時候莫向遠總會第一個跑出來,將她凍得通紅的手埋在掌心裏哈氣,一次次的勒令她不許再來她卻從來不聽。
那位導師曾開玩笑說看來他的設施還不夠完備,等哪天還得完善完善也好不讓美人受凍。
可是他的得意門生莫向遠沒有等到這一切變得完美就走了。
莫向遠的突然離開該是惹得一直對他讚賞有加的導師也是一肚子窩火,連帶着他失了君子風度對聽溪的態度也不好。
在那之前,聽溪都不知道原來自己也可以這樣的死皮賴臉。可是她越來越不清楚,軟磨硬泡之後得知莫向遠在加安到底是她的幸還是不幸。
休息室的門口傳來腳步聲。
她回神抬頭,門被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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