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太姥爺說的對。」姚致遠認同地點點頭道,曾經的困惑不解,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就像是打開了潘多拉盒子,群魔亂舞。」
是的,沒有了約束,人就瘋狂。
「會一直亂下去嗎?」姚長青問道。
「不會,不會太久,現在不是終止大串連了嗎?」劉姥爺笑道,「只要他老人家一發話立馬平息下來。」
以現在人們對他狂熱的崇拜,那一句話簡直就是聖旨。
從破封資修開始,**小將的形象變得猙獰起來。運動之初就十分激昂的政治激情經過一次次煽動,漸漸變成了歇斯底里般的大發泄。他們把粗野當**,上演一場場殘暴的街頭活報劇。是的,自詡為**小將在自己的悲劇上演之前,先為社會編排了一幕悲劇,這是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事實。
現實在不遠的將來,給他們上了清醒的一課。
「這麼亂那豈不是有渾水摸魚的。」姚長山一語中的道。
「不少咧!」姚致遠別有深意地看着三大娘接着說道,「聽京城的小將他們說:他們參加天安門大會的時候,人群散了後,在廣場上都能拾到金條、金鍊子的,半導體的收音機就大咧咧地掛在屁股後頭。」
「人性如此?貪點小便宜。」姚爺爺感慨道。「可惜呀……」
「錯了!」妮兒不自覺地說道,貪錯地兒了。
「錯了,哪兒錯了。」田勝利不明所以地問道,一看是妮兒出聲,笑着摸摸她的臉蛋兒。
劉姥爺揉揉妮兒的腦袋,心裏嘆息道,可惜啊!丟了西瓜撿了芝麻,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
妮兒一句錯了,也就是十多年後,對外開放,港、台商人進入大陸收購文物,這些笨蛋才發現國寶級文物可以使他們終生享用不盡。散存在各地民間的珍貴字畫、書刊、器皿、飾物、古籍不知有多少在火堆中消失!……而更多的是國寶大量流失海外,禍始於那一場轟轟烈烈的抄家運動。
當時被抄的文物,有許多放在國家文物商店,政策規定乾隆以前不能出口,可乾隆以後卻允許大量出口,嘉慶、道光時期的很多官窯瓷器、書畫以極便宜的價格流失海外,甚至,很多真正是明、清時代的真文物,因鑑定失誤,被當成仿製品賣了。
有些專賣碑帖文物店,很多都是老拓本,還沒裱過的,有清朝光緒拓,還有明代的。開放後小鬼子的旅行團一來就幾十個人,進到店裏,每人先抱一堆,然後進行篩選,價格便宜,真是白菜價。
唉……這一波運動真是慘過八國聯軍的洗劫、焚書燒畫遠甚於日寇、抄收少數民族服飾、各地孔廟無不遭殃、大小寶塔被炸毀、被毀的文物古蹟數不清、古建築慘遭扒拆……提起來就字字血淚,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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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龍是「四舊」,鳳亦受累,大門前的石獅子都遭了殃。」姚致遠突然啊的一聲,「爺爺,咱們進村的石橋上不也有石獅子為飾物,我看着還好好的,那些也是被破的,恐怕不保。」
「啊……娘,還有,還有,咱們的祠堂外的門前立的石獅子,恐也要倒霉。」姚夏穗拍着大娘地胳膊道。
「啊……爺爺,還有門樓鑲嵌石雕門額,屋脊上蹲着的小獸也被破了。」姚軍遠也道。
「姥爺,縣城的四合院。」連幼梅驚叫道,劉家的四合院雖然小,可該有的屋脊上的小獸,一些寓意吉祥地石刻,經過歲月的磨礪,現在可是清晰可見。
「對了,還有,雙鳳朝陽的絲綢被面也被放火燒掉……繡花鞋裹腳布也當四舊之物展覽。花露水、雪花膏當資產階級用品倒在河裏……」姚夏穗看向殷秀芹道,「對了大嫂,你的緞子面的被面,很危險。小嬸你的雪花膏……擦臉油……」
「啊……啊……這咋整啊!」殷秀芹一下子慌了神,看向姚博遠道,「那可不能燒了啊!那可是結婚時咱爹娘買的。」
「這些也算啊!」連幼梅張着大嘴,能吞下顆蛋。
眾人不禁哀嚎,仔細想想自家裏面有啥屬於被破的傢伙。
前面那些書啊,畫啊、金子啊!自己家沒有,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現在關係到自身利益,眾人的神情都變了。
這讓妮兒想起德國新教牧師留下的發人深省的短詩。他曾是納粹的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