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樹蘭摺子裏說的很明白,林義哲能亂英國,亦能亂大乾,能破日本,亦能破中土,有如此亂國之能,他日若背叛大乾,定為巨患,不如早除之。」仁曦太后一邊觀察着文博川的臉色,一邊不緊不慢的說道。
雖然仁曦太后的聲音不大,但此時文博川聽來,卻有如晴天霹靂。
敬親王和文博川不約而同的離座起身,跪伏在地,齊聲說道,「皇太后,萬萬不可啊!」
「為何不可?」仁曦太后平靜的問道。
「臣不明白,林義哲從未有過不臣之事,黃樹蘭因何要說林義哲是張元吳昊?難道就因為他有亂國之能?此次林義哲能擾亂英國,逼其首相辭職,更換公使,了結滇案,使我大乾不必再開口岸,利權得保,可謂功在當世,利在千秋!有此棟樑之材,皇太后當慶幸才是,何以聽小人之言,要做那親痛仇快之事呢?」文博川急切的爭辯起來,一時間竟然仰起了脖子,直視着仁曦太后。
「看把文相給急的,呵呵。」仁曦太后微微一笑,說道,「文相起來吧,坐着回話。六爺也起來吧。」
敬親王和文博川起身,重新回到座位上坐好,此時二人都因為激動而漲紅了臉,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仁曦太后。
「六爺和文相真是關心則亂啊,沒明白我是什麼意思。」仁曦太后微笑着說道,「我沒說非得要殺林義哲不可,而是想知道,林義哲會不會如黃樹蘭摺子當中所說的那樣,日後成了張元吳昊,對我大乾不利。」
「回皇太后的話,」敬親王答道,「林義哲是林文忠公之後,林家世受國恩,素來忠義,林義哲此次率艦出海,與日艦激戰,幾為炮火所傷,又親身率陸隊上岸擊敵,於槍林彈雨之中手刃倭酋,此非李牧岳飛哉?何來張元吳昊之喻?黃樹蘭非要以張元吳昊喻之,乃是惡意中傷,欲至其於死地耳!」
聽了敬親王的話,仁曦太后連連點頭。
「回皇太后的話,林氏一門,世受國恩,朝廷未曾有負於林義哲,林義哲因何要反呢?須知張元吳昊,也並非一開始便要反,而是崧朝有負於二人,逼得二人走上如此絕路的!」文博川緊接着說道。
「噢?竟然是這樣?」仁曦太后一愣,轉過頭來,和仁安太后飛快的交換了一下眼神。
「向使崧廷不負張元,未有無端杖責之辱,張元斷無反心,而張元之反,實是崧廷埋沒人才,逼其走上絕路!」文博川道,「朝廷未有負林義哲之事,林義哲何能有反意?黃樹蘭一心想要對付林義哲,才如此以張元喻之,不過是想要朝廷對林義哲做出不仁不義之事,好成全他折中所謂先知先覺之言,其用心何其毒也!」
聽了文博川的這番話,仁曦太后和仁安太后都是連連點頭。
「這個黃樹蘭,當真是其心可誅!」仁曦太后說道。
一直沒有說話的仁安太后忽然問道:"黃樹蘭因何要如此對付林義哲?」
「回皇太后的話,據臣所知,黃樹蘭素與寶廷交好,此次寶廷被囚,黃樹蘭甚為不平,前寶廷因妄參林義哲而受杖,黃樹蘭便曾遷怒於林義哲,這一次想是為寶廷報仇之故,是以才如此的。」文博川答道。
「可我怎麼覺着,黃樹蘭的後邊兒,似乎有主使之人呢?」仁安太后不動聲色的又問了一句。
「回皇太后的話,黃樹蘭背後可否有主使之人,現下尚未可知,然若想要知道是誰主使,卻也不難,只消看這幾日還有誰跟着上書,以此為題目參劾林義哲,便知端的。」敬親王答道,「若是沒有人跟着上摺子,那便是沒有主使之人,只是黃樹蘭一人所為。」
「要是真有主使之人,切不可輕易放過了他。」仁安太后的語氣雖然很是和緩,但臉色卻是說不出的嚴厲,「這結黨營私,最是可恨!」
聽到仁安太后說出「結黨」二字來,敬親王和文博川的神情都是一凜。
他們倆都以為,剛才的一番辯爭勸說,林義哲已然能夠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安然渡過這場危機,但沒想到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姐姐說的是,這結黨之風,絕不可開!」仁曦太后看着敬親王和文博川,聲音也轉趨嚴厲。
「文相,我知你一直是忠心耿耿扶保大乾,咱們當年也是共患過難的,有些話,便不消我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