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石破天驚!
李世民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看上去像一尊沒有思想的雕像,眼神分明陷入呆滯狀態。
良久,李世民回了神,語氣無比陰森:「何賦言,你剛才說什麼?」
何賦言也不怕,垂着頭重複了一遍:「陛下,涇陽縣子李素與東陽公主有染!」
「有染」二字很刺耳,至少李世民聽起來很刺耳,這句話仿佛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李世民的臉上,李世民只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痛,多少年沒嘗過這種滋味了。
「你,給朕再說一遍!」
殿內電閃雷鳴,龍顏狂怒。
何賦言梗起脖子,不怕死地第三次重複:「涇陽縣子與東陽公主有染!」
李世民暴怒,拍案而起:「大膽!爾敢污我天家聲名!來人……」
「陛下,臣有鐵證,何言污之!」何賦言大聲抗辯道。
「鐵證?」李世民呆了一下,然後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很危險的信號。
「臣有鐵證!可證涇陽縣子與東陽公主有染!」
「拿來!若有半字不實,朕必夷爾三族!」
何賦言進宮彈舉顯然早有準備,聞言不慌不忙地道:「臣昨日得東陽公 主府侍衛黃申密報,自貞觀十年冬月,東陽被陛下賜公主封號和封地,入住太平村公主府後,東陽公主便認識了同在太平村的涇陽縣子李素,二人從那時起便漸漸熟悉,常在涇河河灘邊私會,此事公主府的侍衛們大多知曉,只因公主殿下以銀錢買通,故而一直未曾走漏風聲……」
李世民面孔迅速漲得通紅。怒火已至,只不知這怒火是衝着何賦言還是東陽和李素二人。
何賦言繼續道:「陛下可曾記得當初結社率叔侄二人挾持公主殿下一事?那日公主殿下與李素二人同時被擄,後來說是結社率叔侄擄公主後路上巧遇李素,其實哪有如此恰巧之事?那日二人被擄,實則是二人當時同在河灘邊私會,故而被結社率撞見。李素為保公主性命,所以豁命以赴,將結社率叔侄二人殺死。」
「因此一事,李素與東陽公主二人共過患難,兩情愈發如膠似漆,河灘私會愈發頻繁,公主府侍衛皆有所聞,今年夏天,我大唐征伐吐蕃。大唐兵發鬆州,李素隨軍而行,在他去松州的同時,李素之父李道正為他定下涇陽縣許家的親事,李素獨鍾東陽公主,故而不願成親,暗中破壞親事,許家兩次結親。李家兩次毀親,此皆因東陽公主之故也。這件事太平村上下皆有所聞,陛下遣人一查便知……」
李世民臉色漲紅,鼻孔呼哧呼哧喘着粗氣,兩手的拳頭越攥越緊,陰森地道:「還有嗎?」
「還有,李素痛毆度支司郎中。東市廢東宮屬官,兩次入大理寺牢獄,東陽公主皆托人奔走轉圜,暗中周全,李素獻策也好。釀酒也好,皆與東陽公主有關,或許陛下還記得李素曾作過花開堪折直須折的絕妙詩句,此詩雖名為惜時詠志之作,但是以李素和東陽公主之間的私情來看,恐怕此詩不單單是惜時詠志,內中更有幽徑雅意……」
何賦言列舉的事例很多,而且每一條似乎都有理有據,李世民聽了半晌,終於察覺到一個很不妙的事實。
這些事例堆加起來,恐怕東陽和李素之間真有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私情。
李世民是皇帝,又是父親,女兒瞞着他做下這等事,簡直大逆不道,而那個李素,該死一千次一萬次!
胸中的怒火如火山般噴發,李世民閉上眼,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古井無波,然而實在太憤怒了,臉上的表情再怎麼強壓,也呈現出微微扭曲的猙獰模樣。
「你剛才說的公主府侍衛黃申何在?」李世民緩緩問道。
何賦言有備而來,自是不懼,沉聲回道:「黃申此時在太極宮門外候旨。」
「宣他進殿!」李世民狠狠一揮袍袖。
良久,相貌醜陋身材卻略顯壯碩的公主府侍衛黃申戰戰兢兢走進甘露殿。
李世民的目光像一匹盯住獵物的狼,冷冷地注視着他,黃申垂首站在殿中,冷汗早已浸濕了後背的衣裳,殿內沉默越久,黃申越發止不住地發抖。
帝王氣勢下,黃申如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