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絝們被關進了大理寺,老爹們不淡定了,尉遲恭,房喬和段志玄求見李世民,話說得很硬氣,請陛下不可徇私,亂我大唐律法云云,可是他們也很清楚,陛下絕不會為難他們的兒子,首先,自家兒子只是從犯,要開刀也要拿那個該死的涇陽縣子開刀,他才是主謀,其次,從龍多年的老臣已在太極宮外,帶進去什麼話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出現在太極宮便說明這些老臣對兒子的重視,有了這個表現,相信向來寬容的陛下不會真對他們的兒子動手。+
唯獨程咬金沒有去太極宮,既未求情也未像房喬他們大義凜然說什麼不可徇私之類的廢話。
可以說對整件事了解得最清楚,對後果預測最準確的,全天下唯獨程咬金一人,他知道李素這麼幹的目的,也知道李素留了分寸,酒後失德衝撞官衙,毆打五品郎中,闖下的這樁禍事說小不小,說大不大。
往小了說,這是少年失德,一時血性衝動之舉,往大了說,這是聚眾鬧事,挑釁皇權。
是小還是大,全看李世民的意思,如今李素身任火器局監正,以前也為國立下不少功勞,若說陛下單只因這一件事而治李素的重罪,怕也說不過去,畢竟人才可貴,估計李世民自己都捨不得。
李素這個主謀都不會被治重罪,作為從犯的幾個紈絝自然更不可能會被治重罪,關在大理寺里過幾天清心寡欲的日子,讓那幾個不肖子消停幾天,讓大唐的國都長安城過幾天歲月靜好,現世安穩的日子,皆大歡喜。
兒子被關進大理寺這麼嚴重的事。程咬金毫不心疼,哈哈一笑便嚷嚷着上酒上菜,瞧這架勢似乎想……慶賀一下?
…………
太平村,東陽公主府。
乍聞消息,東陽仿佛被一道晴天霹靂劈中,整個人呆滯了。
「他……打了度支司的官員?」東陽急得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見公主急了。綠柳也急得不行:「長安城都傳遍了,聽府里的侍衛大哥說,陛下龍顏大怒,李縣子被拿進大理寺,還有盧國公家的長子,褒國公家的次子,房相家的次子,都被拿進了大理寺……」
「那個官員……被他打死了嗎?」東陽顫聲問道。
「聽說傷得不輕,但死不了。」
東陽的心情頓時稍稍緩和。使勁擦了擦眼淚,強笑道:「沒死人就出不了大事,父皇向來寬宏,而且李素也是個有本事的,父皇要用他就不會重懲他,或許會削爵,或許會丟官,或許……會在大理寺多關幾日。除此應無大礙。」
綠柳苦着臉道:「可是,聽侍衛大哥說。打人這事算不得什麼,但衝撞官衙可是大罪呢,陛下龍顏大怒也是因為這個……」
東陽剛剛輕鬆起來的心,頓時又沉入了深淵。
她對大唐律法了解得並不多,對她的父皇了解得更少,她根本不知道父皇會如此處置這件事。懲罰可輕亦可重,無論如何處置都說得過去,可是……世上只有這一個名叫李素的人,只有這個李素能令她歡喜,令她悲傷。令她無言而笑,令她無聲而哭,她的悲喜,她的愛恨,她的整個人生仿佛都已牢牢握在他手心裏,若父皇大怒之下治他重罪,甚至為了殺一儆百而把他斬首,她的餘生該是怎樣的絕望?
女人心總是脆弱的,東陽獨自一人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嚴重,想到那最壞的結果,嚇得她又流下淚來。
「我不能待在府里了,我要做點什麼……」東陽咬牙站起身。
「殿下意欲何往?」
「我要進宮,我要……」東陽身軀有些發顫,嬌小的拳頭握緊,又鬆開,又握緊,如此反覆。
「不,先不進宮,綠柳,去跟府里的侍衛說,長安城裏找找門路,莫泄露公主府的身份,我要喬裝進大理寺的監牢先看看他……」
綠柳吃驚道:「殿下進監牢?這……不行啊,殿下,監牢裏面很髒啊,又臭又髒……」
東陽淚中帶笑:「他平日最愛乾淨,素來碰不得任何髒東西,如今身陷監牢,住在那種又臭又髒的地方,怎生受得了?我要帶點東西進去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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