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陽離開了,被李素氣跑的。
李素揉着被掐得發青的胳膊暗暗惋惜,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溫柔婉約的公主,怎麼變得暴力了?更重要的是,暴力完後一句交代都沒有,下次再來時到底送不送禮?
……不講究。
李世民的題字被李素小心藏起來,不想讓老爹瞧見。
除了害怕老爹大驚小怪外,東西的來路也很不好解釋,首先得從發明活字印刷術開始說起,還要解釋為何有本事發明它,腦子被雷劈了,所以開竅了?
來龍去脈解釋起來太麻煩,不聲不響干出這麼多事,李素怕老爹的心臟受不了,索性等到無法隱瞞下去時再跟他全部坦白得了,到那個時候,曾經許過讓他過上好日子的承諾,差不多也已兌現了。
…………
程處默最近總是在不經意間突然冒出來,陰風陣陣,幽怨如冤魂。
「事情就是這樣,崔厚安走了,但他送來的一千貫錢沒拿走,還請小公爺回去時順路幫我還給崔家。」李素施禮道。
程處默滿不在乎地撇嘴:「還什麼還?給你你就拿着,崔家不干人事,拿他一千貫咋咧?」
李素搖頭:「不敢拿,拿不得,給我賠禮只是崔家的說法,我若真拿了這筆錢,那就是不識進退了。」
程處默冷笑:「一千貫算個啥?知道崔家後來給我家賠禮時送了多少嗎?整整一萬貫外加崔家在長安城裏的三家綢緞鋪,我爹還不滿意,狠狠抽了送禮的人一耳光後,才說這事算揭過去了。」
李素笑道:「還是算了,程家是程家,我是我,身份不一樣,崔家給程家賠禮是心甘情願,對我就不一樣了,拿了這筆錢,算是真正得罪了崔家,我一個農戶小子,得罪不起。」
見李素態度堅決,程處默撇了撇嘴,終於答應幫他將一千貫還給崔家。
事情過去了,程處默的表情仍充滿了驚奇。
「你是咋想到把那個印書的秘方獻給陛下的?」
李素笑道:「做出這個東西的原意本是為了掙點錢,後來崔家動了心思,事情已脫出我的掌控,只能果斷捨去,若我還存着一絲貪慾不肯鬆手,估摸我爹現在正給我辦喪事呢。」
程處默贊道:「你比我靈醒,後來的事我爹也聽說了,包括陛下御筆賜字,崔家吃了悶虧等等,我爹說你小小年紀竟如此通曉趨吉避凶之道,你這娃子將來了不得,換了是我爹,二十年前興許也沒你這般果決,我爹叫我往後與你多來往,多跟你學學……」
「所以,今日小公爺特意來太平村向我學習的?」
「不,今日奉我爹之命而來,我爹問你,你說的那個高度酒作坊啥時動工?程家既然入了份子也不能分文不出,今打算在太平村買一塊地用來蓋作坊,我爹說了,很想喝那種你說的一口便倒的高度酒。」
李素臉色有些僵硬了。
很不堪的記憶,想起當初在程家喝高了胡說八道,順便還跟程咬金簽下喪權辱國的協議就特別想抽自己耳光……
消極怠工是李素唯一能想到的對策,協議太屈辱,不能給得太痛快,怕老程學不會珍惜……
「釀酒這事麼,是需要時間的……」李素斜眼看着程處默,補充道:「……也要錢,要很多錢,工藝也很複雜,失敗的次數很多,總之,沒那麼簡單,嗯嗯……」
程處默很體諒的點頭:「真奇了,我爹早料到你會這麼說,所以他還告訴我,要錢給錢,要物給物,一個月內若沒釀好,他會在百忙之中抄斧子過來和你聊聊……」
李素臉色變了:「……就不能好好講道理嗎?」
程處默認真地道:「講道理啊,不是說了麼?跟你好好聊聊……」
「聊天為啥抄斧子?」
「道理講不通時自然要抄斧子啊……」程處默瞥了他一眼:「不能總講道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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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到老流/氓了,李素只想冷笑,以為這樣他就會屈服麼?古人云「威武不能屈」,自己雖是農戶子弟,但也有幾分風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