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之恩折現,當初救公主時李素便說過,這話是認真的,關於錢的事,李素從來不開玩笑。
恩情什麼的太虛無,李素寧願把救公主這件事當成一次商業行為,就當自己是臨時被東陽僱傭的保鏢,這個保鏢可以保護公主,同時也為公主幹掉有威脅的敵人,事成之後拿取酬勞。
事情這麼一解釋,簡單多了,公主不用因為欠下恩情而寢食難安,李素也不必因為付出後沒有收穫而寢食難安,大家從死亡邊緣遊走一圈回來後吃得好睡得香,皆大歡喜。
東陽公主府。
府中有一個佔地數畝的池塘,池塘正中建了水榭,東陽公主喜靜,水榭曾是她最喜歡的地方,亭台內置一張軟榻,手裏捧一本閒書,偶爾有了心情也叫人搬來一套烹茶的用具,烹茶的過程很繁瑣,灸茶和碾末自然由宮人代勞,東陽便只親手羅合和沸煮,親手調飪細鹽,羊油等作料。
後來東陽認識了李素,漸漸的,公主府的水榭來得少了,村邊的河灘成了她經常的去處,直到昨日被結社率劫持而大難不死後,才老老實實待在府里。
此刻東陽又在烹茶,大唐的制茶過程很複雜,採茶,蒸茶,搗茶,裝模,烘焙,成穿六大程序,最後的成品是一塊塊中間空心的茶餅,用繩子串起來,烹茶過程也很繁雜,首先要將茶餅放在火上灸烤,然後將茶餅碾成末,接着篩茶,稱「羅合」,最後才是沸煮和放入各種作料。
東陽烹茶的手藝很標準,顯然小時候被宮裏的師傅調教過,然而她並不喜茶的味道,無數作料放進茶里,將原本那一絲茶葉的清香遮蓋住,根本就是一鍋滾燙的菜湯而已。
行雲流水般烹完茶,東陽也不喝一口,坐在水榭內看着茶水發呆,神情仍如往常般清冷孤高。
綠柳匆匆而來,東陽老遠看到她,急忙起身,清冷的表情一掃而空,變得有些急切。
饒過彎彎曲曲的水上長廊,綠柳跑進水榭喘着粗氣,東陽有些忘形地抓着她的手,道:「李素怎樣了?醒了嗎?傷勢如何?」
「公……公主殿下,李素醒了,程大將軍看過他,問了一些話,後來李素給奴婢寫了一張清單,說要奴婢送給公主瞧瞧……」綠柳說完神情有些怪異。
東陽不知想到了什麼,頓時紅了臉,垂頭靜默一會兒,抬起頭時,俏臉已繃得緊緊的,但杏眼中的笑意卻深深出賣了她。
「哼,他又給我寫了什麼?不好好在家養傷,仗着幾分詩才又瞎寫什麼,本宮……才懶得看。」
綠柳的表情愈發怪異了,吃吃地道:「殿下,您……還是看一看吧,李公子說了,上面寫的東西很重要,請公主殿下一定要看。」
東陽抿了抿唇,接過綠柳遞過來的白紙,上面用飛白體列了幾行清單。
東陽才看了兩個字臉色就變了。
「救命一條,合計錢二十貫,擊殺歹徒二人,合計錢十貫,工傷,合計錢十貫,誤工費,計錢五貫……」
一條條寫得清清楚楚,整個英雄救美的過程一目了然,全部折成現錢後共計錢一百二十貫,謝絕打折。
東陽眼睛越睜越大,氣得小巧的胸脯兒上下急速起伏,臉也越來越綠,良久,重重將白紙揉成團一扔,無力地坐在亭台內嘆氣。
「這個人……怎麼可以無恥到如此地步,總歸有人教他吧?」
綠柳低聲道:「李公子的父親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戶,聽村里人說很厚道。」
東陽嘆道:「難道和作詩一樣,他無恥的本事也是無師自通?」
想想剛才清單里列的各種費用,東陽又氣又想笑,道:「不行,我要出去找他,跟他問個清楚,我這條命怎麼就只值二十貫……不對,應該再便宜點……也不對!」
該跟他還價還是該責問他為何給自己定得如此掉價,東陽陷入兩難,重重跺了跺腳,怒道:「不管了,我要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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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陽膽子很小,還沒到敢堂而皇之闖進男子家的地步,吩咐綠柳將李素叫出來,河灘邊的老地方。
自從被劫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