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邊胡思亂想邊往前走,前面的大殿上書「凝和殿」三字,大殿附近有兩座小閣,名曰玉英、玉澗。背靠城牆處,築有一個小土坡,上植杏樹,名為杏崗,旁列茅亭、修竹,別有野趣。宮有右側為宴春閣,旁有一個小圓池,架石為亭,名為飛華。又有一個鑿開泉眼擴建成的湖,湖中作堤以接亭,又於堤上架一道粱入於湖水,粱上設茅亭柵、鶴莊柵、鹿岩柵、孔翠柵。嘉花名木,類聚區分,幽勝宛如天造地設。
尤其是池中生長着一種類似荷花但又絕非荷花的植物,此時雖然才剛三月末,但是那植物已經開出碩大的花朵,一莖四葉,形如駢蓋,日光照射時葉片低首,花瓣下,結出的果實行如佛珠,看起來真是令人賞心悅目。
一路上,都有穿梭往來的宮人在忙碌,她們見了馮昭儀,雖然無不意外,卻也並不多和她招呼,顯然是在為明日的盛宴做準備,無暇理會從冷宮出來的馮昭儀了。
馮豐樂得沒人理睬自己,因此,更加肆無忌憚地在這遍佈奇花異木的深宮裏行走。
行得一程,只見前面是一座大大的花園,原來,這裏才是真正的御花園。穿過這片花園,就是寬闊的翠微殿,皇帝今天的「新婚」家宴就是在這裏舉行的。
馮豐再走幾步,忽然看見前面有一大群女人。
她立刻回身,想往另外一個清淨的地方繞過去,卻聽得一聲尖銳的聲音:「馮昭儀……」
她回頭,正是宸昭儀的聲音。
「馮昭儀,既然來了,又何必匆匆離開?」
她信步走了過去,好奇地看着這堆女人,心想,宸昭儀今天又會有什麼陰謀呢?
這一過去,她才發現,這堆女人的級別是七七八八,但是,顯然都是皇帝的「小妾」——沒立皇后,所有嬪妃自然都是小妾。
這一大堆人可就不比場中的宸昭儀、盧淑儀等人了,頗有幾個姿色出眾的,但也並非是什麼絕色佳人。而且看樣子,大多因為家世並不十分顯赫,又別無特別吸引皇帝的風情,所以一時還沒有攀上高位。
這些嬪妃也各有打算,眼見曾經寵冠六宮的馮昭儀得了絕症、宸昭儀又懷孕,正一個個裝扮了希望得到侍寢的機會,慢慢地烏鴉變鳳凰,沒想到又殺出個絕色高麗美女,一來就騎在眾人頭上,成了最高級別的昭儀,因此,心裏又恨又妒卻又不敢表現出來。
今天迎娶高麗美女的排場那是空前的熱鬧,因此,她們的一腔妒恨早已轉移到了高麗美女身上,也無暇理會失寵且快要掛了的馮昭儀,一個個冷冷地看着她,既無人向她行禮,也無人招呼她。
宸昭儀上下打量一眼馮豐,見她打扮簡樸,一點也不招搖,病得已經乾巴巴的身子,瘦瘦地裹在寬大的水袖裏,一點也看不出身姿了。她的眉眼之間都還是青的,眼眶也有點兒下陷,嘴唇也是淡淡的蒼白的顏色,早非昔日嬌艷如玫瑰的樣子。
馮豐這模樣,讓她看得十分滿意,點了點頭:「妹妹,你可是去恭喜皇上的?」
「是啊,我去恭喜皇上又娶了新寵。妹妹命苦,反正也沒幾天好活了,婦德之中又缺少了『婦容』一項,所以自知絕無機會再服侍皇上,也就死心了。不過,在恭喜皇上之前,我倒要恭喜姐姐……」
「哦,為何恭喜本宮?」
「姐姐懷了龍種,身子不便,因此,將皇上讓給別的女人侍寢,不是給姐姐減輕了負擔?如此,姐姐就可以安心養胎?如果崔昭儀運氣好,很快就懷了龍種,以後,姐姐或者其他嬪妃又可以為她分擔負擔了,如此循環往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