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濕的海風吹在這片寧靜的港口上,在遠處的屋檐下,駱學真與幾個平民打扮的護衛看着遠處正在指揮造船的一群大漢,哪怕快要春天了,呼出的氣依舊在空中凝結成細小的白霧。
他們已經在這裏蹲守好幾日了,但駱學真卻沒有任何行動。
他們在等待時機,卻始終沒有等到恰當的時候。
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謀士帶人去執行謀殺任務,這本身就十分不合常理,甚至沒人知道這次嶸憲先生去了能否保命。駱學真接到邵華池的命令去解決三皇子,正好是他在城外找到那對老夫妻的時候,這對老夫妻確實是盧錫縣的人,而那口棺材裏也的確有傅辰曾經停留過的蹤跡。
只差一點點,就能順利解決傅辰。這對老夫妻的意外死亡,卻給駱學真一個警鐘,這個少年居然僅憑一點蛛絲馬跡就猜測到自己的行動,並且進行了周密的離開計劃,少年的鬼才和對危機的意識,甚至遠超大部分成年人。
雪地上的凌亂的腳印,證明少年以及他的同夥並沒有離開太久,光憑他們直接利用完就把這對老夫婦給殺死的行為來看,這群人相當心狠手辣,少年根本就是與虎謀皮。
這並非駱學真最擔心的事,被少年逃脫,就意味着另一個潛在的危機。
以少年的心性,既然知道七殿下有殺他的想法,他定然會反擊,殿下,也許危險了!
駱學真最終決定先把京城的事全部交代給景逸,並讓他時刻密切關注京城的動態,特別是殿下的動態,在收到景逸發來的信函時,殿下要了去西北的差事,他就知道恐怕已經清楚真相了。
他對身邊的人說:「快馬加鞭,我需要你親自見到景逸,幫這封信親自交到他手上。」
暗衛拿了信後,迅速消失在原地。
駱學真望着京城方向,殿下……長大了,但他可知,這次自己沒有徹底解決傅辰,若是按那人的心性,定會報復於殿下,敵在暗我在明,屆時還有誰能護住殿下?
後悔嗎?從未有過,那樣一個鬼才,太過危險,他寧可將之徹底扼殺也不願放着成為最不穩定的因素,成長不了天才,就永遠不會是天才。
更何況,殿下那見不得人的心思,有這等心思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帝王。
駱學真微微一眯,在一個青年走向港口的時候,他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先生,是這群造船的人有什麼問題嗎?」
「你們覺得是誰在造船?四層桅杆,兩層甲板,六張大帆,足足可以裝載六百餘人,誰有如此大的手筆?」整個晉國都沒有多少這樣的商船,就是有也絕對沒有製作如此精良。
「難道是三皇子邵安麟?」他們在這邊守了那麼許多天,都沒見到邵安麟的影子。
「正是,他身受重傷,在這座小城修養,卻無人能想到他與皇帝秘密聯繫,已經在建造晉國第一艘遠洋航船。」
幾個暗衛紛紛倒抽一口氣,在京城所有皇子斗得焦頭爛額的時候,這位皇子倒是林辟蹊徑。不但順利躲過奪嫡紛爭,甚至圍堵海盜,又遠洋出海,一樁樁事情下來,哪裏是其他皇子能比的?
「你們真以為他沒有來過嗎?」
「難道,他一直在?」
「前幾日,那個工頭的羸弱侄子,你們可還記得?」
那就是三皇子本人,他其實每天都在,只是就靠他們這點人,破不了三皇子的防守,這些造船的人,甚至是在路上走動的人,都是邵安麟的部署。
這個男人經歷了至少四波勢力的暗殺、明殺,甚至還有二皇子派來的曇海道的高手,但除了受了點傷,居然完好無損還有精力做別的,這如何不讓駱學真警惕。
「你們有沒聞到一股味道。」夾在鹹濕的海風中的,有一股奇怪的氣息,駱學真皺了皺眉眉頭,「不對,馬上撤退!」
他發現邵安麟消失了,駱學真猛地站了起來。前一刻還在,忽然就失去了邵安麟的身影。
但已經來不及了,在駱學真發覺不對的時候,身邊的暗衛都已經啪嗒全部倒下。
他身後貼着一具身體,脖子上被架了一把冰冷堅硬的刀,耳邊傳來邵安麟溫潤如玉的聲音,「真沒想到,在暗殺我的人裏面,居然還有大名鼎鼎的嶸憲先生,兵法奇才,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