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一百句也只有這句是實話,馬如雲卻以為她在謙虛,笑道:「大人何至於此,您不過二十許人?」
傅遙道:「十年官場也膩了,辭官也就是一兩年的事,只是在臨走之前想做些生意,也不枉做了這些年的官,能舒舒服服的度過後半生了。」說着幽幽一嘆,很一種看破事事的無奈感。
馬如雲頓時一臉瞭然,暗道,果然不出他所料,這個傅大人打算臨走之前大撈一筆。他對傅遙頗為忌憚,聽說她是新任欽差,特意着人打聽了一下,確實得知她不受皇寵,數月之內連續幾升幾降,還曾被罰跪午朝門丟人現眼。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皇上對她也不是太差,約是顧念她曾是先帝用出來的吧。
不過就算她肯撈,他們也不會給,須知和官府中人做生意是必須要處處小心的。若是生意不成再把自己搭進去未免得不償失。
馬如雲假裝嘆息一聲,「這兩年杭州幾地連續遭災,生意一落千丈,現在的事實也不好做啊。」
傅遙自然知道這是推脫之意,笑道:「今日既然請幾位進來密談,自然有一門好生意要介紹給你們的。」
另幾個鹽商好奇,都問:「什麼生意?」
傅遙掏出一張紙遞過去,馬如雲接過來一看,不由大吃一驚,「大人這是何意?」
那是一張鹽引,所謂鹽引就是商人到鹽場支鹽的憑證。每引一號,分前後兩卷,蓋印後從中間分成兩份,後卷給商人的,叫「引紙」,也作鹽引;前卷存根叫「引根」。這一張正是後卷。
馬如雲是鹽商的頭頭,在杭州乃至整個江南都是極有勢力的,有時候連知府都得聽他的。他說一句話,整個官場、市場都要跟着動盪的。自己今天的一場平抑物價,看似搞得轟轟烈烈,可在這些大鹽商眼裏根本就是小把戲。他們有鹽,大批量的鹽,又怎麼可能叫幾個衙役輕易查到?觸動不了人家利益的,人家根本不會和你玩。
不過接下來這一場戲,絕對是好看又好玩的。
這張鹽引不過是個引子,為了賑災,也為了接下來查鹽稅,拋出來的一塊磚。在前朝的時候,每張鹽引可領鹽一百六十斤,價六貫。那會兒監管不嚴,確實有一些不法商人勾結官府,亂買亂售鹽引,買賣私鹽,不向國家繳稅。自遜國立國之後,所行鹽法是引岸法,各地官府置局賣引每引付鹽四百斤,納銀四兩五錢。通俗一點就是,商人想要運鹽,先買鹽引,然後取得公開運鹽的權利,成為專商。
這樣的監管比原來嚴了許多,可照樣有漏洞,否則也不會收上來的鹽稅遠不到期望了,只不過現在還不知道漏洞在哪兒。
傅遙拿着那張鹽引,笑得好不燦爛,「本官只是想做點鹽生意,馬會長應該不會推諉吧。」
馬如雲眼神閃了閃,另外幾個鹽商也是眼前一亮,「大人要做什麼?」
「本官手中現在有一萬張鹽引,想用這個跟幾位換點糧應該不難吧。先朝曾有規定,用米一石三升可換鹽引,然後憑鹽引到兩淮都轉運鹽,在指定地督區販賣。」
一萬張?馬如雲倒吸了一口氣,今年來朝廷對鹽引管制越發的嚴,想拿一張鹽引並不容易。迫不得已,他們才會和官府勾結,暗地裏盜賣私鹽,獲利雖豐,卻終究是在提着腦袋掙錢。若真能從欽差手裏獲得這批鹽引,那可是他們經營一年的量,是再好不過了。
多年來在商場打滾的經驗,讓他不敢造次,強壓住心中喜悅,問道:「不知大人這鹽引從何處而來?」
其實傅遙有鹽引嗎?有,不過就這一張。這還是那日和皇上說起鹽稅徵收的時候,他手裏就拿着這麼一張鹽引。她借來看了看,也沒還回去,順手揣袖子裏了。至於一萬張,颳大風也不可能刮過來那麼多啊!
她是唬弄他們,可這會子也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哄得他們出點糧出點錢才好。
她笑道:「如何得來的你們無需知道,本官現任欽差,這賑災的事必然要先解決的。皇上已經任命本官為全國的鹽場督查官,等把此間的事一了就上任。但是早去,還是晚去,就得讓幾位幫忙了,幾位是巨富,想必也不會吝嗇一點賑災錢糧的。」
馬如雲假裝不懂,「大人這是要小人們如何做?」
「本官今日在府中辦賑災匯演募款大會,請幾位帶頭慷慨
第十八章 獻藝要捐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