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晚摟着周晨的脖子靠在他的頸窩上,用她軟乎乎的小臉蛋兒無聲地安慰二哥。對周霞,她上輩子就耗盡了所有的姐妹情誼,這輩子,只要她敢做一點對不起自己兄妹的事,周晚晚是一點都不會手軟地整治她的。所以,她一直在煩惱,怎麼讓哥哥們早點看清周霞這個人,讓他們早點對周霞失望,最好是絕望,就能少傷心,少受她的傷害。
還沒等周晚晚做點什麼,周霞就開始自己動手破壞他們的兄妹情誼了。周晚晚冷冷地看着她作死,內心一片平靜,沒有任何感覺。
是的,自重生那一刻起,周晚晚就覺得自己的心除了對兩個哥哥,對其他人都是一片冷漠,甚至孽氣深重。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還魂的厲鬼,張着利爪獠牙,時刻準備着報復所有曾經傷害或者準備傷害他們兄妹的人。
要不是希望哥哥們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要融入社會,要結婚生子,她甚至想把兩個哥哥帶到深山老林或者任何與世隔絕的地方,杜絕一切傷害。她是真怕了,怕前世的一切重演,怕她保護不了哥哥們,怕她等待了幾十年才重新得到的機會被自己一時不慎又毀了去。
所以,周晚晚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冷漠有什麼不對,為了保住哥哥們,她不惜讓自己化作厲鬼修羅,對誰都不會手軟,其中當然包括包括周霞。
這天晚上,周晨把白天的事告訴了周陽。最後跟哥哥抱怨:「……我說啥了?就得防着她!這要是直接把黃豆給她吃了,她一轉身就得把咱們給賣了!我算看明白了,這就是個白眼狼!跟咱仨有仇!以後就當咱媽沒生這麼個玩意兒!誰也不許搭理她!」
「我當時也是尋思,她咋說也是咱親妹妹,不能咱吃着讓她挨餓,媽要是知道了也得傷心……」周陽跟弟弟解釋。
「她把咱當親哥哥了嗎?把囡囡當親妹妹了嗎?你看她乾的都是啥事?」周晨越說越氣,「你別說她小,再小也知道個好懶吧?你看咱囡囡,剛會說話就知道給哥哥喝水。」
周陽把周晚晚抱進懷裏摟着,嘆了口氣,「以後有啥事瞞着她點吧……」
「以後就不能搭理她!」周晨還是很生氣。
……
周晚晚聽明白了,周陽是想分給周霞點黃豆吃,周晨不同意,覺得周霞會告密。最後兩人商量,讓周晨先把周霞叫到西屋來睡,慢慢教好了她,再給她吃黃豆,這樣也能保險點。沒想到周晨一開口,就被周霞迫不及待地給賣了。
周晚晚覺得周晨是故意的,他早就看清楚周霞不值得信任,又不能不顧大哥的想法,所以才用了這個緩兵之計。很可能他在讓周霞回西屋睡時給了周霞什麼暗示,很狡猾地不給她任何實質性的證據,又讓她肯定周陽兄弟手裏有好吃的,從而激發周霞去向周老太太告密邀功的信心。
這樣,周陽對周霞起了防備之心,也讓周霞得了教訓。
周晚晚覺得周晨作為一個十歲的小男孩真的是太聰明了。他這樣聰明剔透的人,前世在周家一定活得很痛苦,也應該很不受周家人待見吧?
他不像周陽,可以在親情的掩蓋下找到心裏平衡點,他對人對事有着天生的敏感透徹,看得到人心最深處的骯髒,所以他還未完全成熟的心智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一定會受到傷害。也正因為他的聰明,他能很好地調節自己,斬斷親情的牽絆,很理智甚至是冷漠地應對周家眾人,經常一語中的,毫不留情。這讓周家眾人如芒在背,更加心生怨懟。正因為如此,他最後才會被周家人沒有任何猶豫地推向深淵,然後集體鬆了一口氣,甚至拍手相慶。
農曆辛丑年臘月二十二,公曆1962年1月27號,綏林縣楊樹溝鄉二道坎大隊的農田基建隊終於停工放假了。周陽勞累的一年也終於結束,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了,其實也休息不了幾天,過了正月十五就是驚蟄了。老話說,過了驚蟄節,春耕不停歇。又一年的春耕馬上就開始,農民辛苦勞作的一年也隨之到來了。
臘月二十三,在二百里外的三岔河水利基地幹了兩個多月的周家三個兒子也回來了。
周家老二周春喜41歲,老三周春亮34歲,老四周春來24歲,三個人帶着狗皮帽子,穿着補丁羅補丁還有些地方露着棉花的黑棉襖、黑棉褲,都有着周家人標誌性的高個子,黑瘦萎頓,要不是周春來比兩個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