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晚醒來的時候,先看到窗台上一大束火紅的薔薇花,在陽光下開得熱烈肆意,生機勃勃。
這一定是二哥特意給她摘的。周晚晚馬上就笑了。
「病成這樣了還能這麼高興,真是個心大的丫頭!」沈爺爺在旁邊調侃。
「心大好!就她這小身板兒,不心大就是個早夭的命。」郭老爺子人老心稚,最近幾年在干休所待養得脾氣越來越大,說話越來越直接,也不管沈爺爺聽到那句「早夭」緊緊皺起的眉頭,還接着刺激他。
「我行醫這麼多年,就沒見過小丫頭這樣的!說她身板兒不好吧,底子差成這樣,還能好好活到這麼大;可你也別指望她能跟別人家孩子一樣好好長大,我老頭子這些年費心費力的,你看看她,跟個漏斗似的,剛攢點精氣神兒,一把就給我折騰沒了!真是不想管你們這一家子不聽話的!」
郭老先生每次見周晚晚都得抱怨一大通,然後再藥丸、補品、偏方地塞給她一堆,周晚晚早就聽習慣了,還能在他訓人的間歇給他一個乖巧又甜美的微笑,弄得倔老頭有氣沒處撒,只能憋着一口氣出去找沈爺爺的茬。
沈爺爺可不像周家兄妹幾個慣着他,他敢找茬訓人他就能跟他拍着桌子吵,倆老小孩兒吵累了再一起坐在院子裏曬太陽,歇過來要是有興致再接着吵。
所以周晚晚根本就不擔心他倆吵起來,她左右看了看,竟然沒看到家裏任何一個哥哥。
小汪四隻腳張開,趴在離她不遠的褥子上,看到她醒過來,高興得把尾巴都搖出了花兒,嘴裏嗚嗚地叫着,卻不敢過來。
「一個兩個的都不聽話!」郭老先生一掌把小汪試探着想起身往周晚晚這邊來的企圖給拍回去了。
小汪的四隻爪子纏着厚厚的紗布,還滲着血跡,看得周晚晚心疼得不行。趕緊起身去看它。
「你也不許動!」郭老先生又過來拍周晚晚。
周晚晚和小汪只能可憐兮兮地對望,中間那一米多的距離成了跨不過去的鴻溝。
沈爺爺拿出牛肉乾一塊一塊地餵到小汪嘴裏,「我們小汪可是大功臣,能頂一個團!」
小汪拿大腦袋蹭蹭沈爺爺的腿。小小地嗚嗚兩聲兒,撒嬌撒得熟練至極。
小汪確實是大功臣。全縣的民兵出動,兩個營的解放軍戰士在前面做快速搜索,幾千人在後面做地毯式排查,找了整整一下午。除了那頂帶着血跡的小帽子,什麼線索都沒有。
大家幾乎急瘋了。那位梁團長已經打電話叫偵察連來了。
最後還是沈爺爺想起了被關在家裏的小汪。沈國棟他們一直處於精神極度緊張狀態,竟然忘了小汪的存在。
自從幾年前王立芹和李淑華來家裏鬧騰,被小汪給嚇跑了以後,他們對小汪是又怕又恨,小汪對他們也是很不順眼,雙方勢如水火,一副至死方休的架勢。
為了不惹李老頭和李老太太生閒氣,周陽幾個最近幾年去李家都不帶小汪了。
可是不帶它它能自己找去呀!一開始有好幾次,小汪都偷偷找了過去。要麼等在屯子頭接他們回家,要麼偷偷守在院子外面窺探,鬼鬼祟祟又委委屈屈的,讓人哭笑不得。
大家看它這樣乖,也沒惹禍,就放鬆了對它的管制。小汪雖然總乾沒頭沒腦的傻事,對人的態度和情緒卻能非常敏感地感知到,它馬上就嘚瑟起來了。
周晚晚他們前腳到李家,它後腳就出現,大大方方地進院子。活蹦亂跳地跟家裏養的雞鴨豬打招呼,弄得一片混亂它還得意洋洋。
周晚晚不忍心真的罵它,周陽幾個更是護短,李老頭和芽兒、葉兒又特別喜歡它。把它慣得越發不成樣子。
可是誰都沒想到,這麼慣着它,差點讓它闖下大禍。
那時候王立芹正懷着二胎,胎像非常不穩,已經流了好幾次血,屯子裏的接生婆「一隻手」老關太太和公社衛生院的許芳都勸她引產。說這孩子留不住,萬一以後出啥事兒還得把大人身體給糟蹋了。
可是王立芹的娘家媽說了,她給摸出來了,這一胎又是個男孩兒,這可是他們老李家第二個重孫子,一定得生下來。
當時李慶學的媳婦張二翠已經進門生了一個女孩兒了,妯娌倆處得非常不好。王立芹為了生兩個兒子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