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給吳保衛送去兩塊遮雨的塑料布,防着路上下雨。
老隊長仔細地交代周陽幾個晚上看好門戶,睡覺的時候警醒着點,又答應明天就去二隊開證明,讓他們上午就去公社,把墩子的戶口落到七隊來。
「好小子,以後好好干,沒爹沒媽過上好日子的多了,你們哥幾個比誰都不差!」
老隊長拍着墩子的肩膀說了幾句,背着手走了。
「國棟,你咋這麼晚才來?咋還是走來的?」
「你吃飯了沒?」
「我們給你留了好吃的!野草莓,放水桶里隔水涼着,放三天了,還可新鮮了!」
「沈哥哥,給你吃我的巧克力糖,又香又甜,可好吃了!」吃了巧克力你就心情好了,不要拉長着臉了,你看把那三個給急的!
沈國棟看着幾張關切的臉,心裏那點煩躁忽然就跑了個無影無蹤,一種安適溫柔的情緒如溫水一般輕柔地漫過心頭,讓他全身連毛孔都舒坦起來。
他抱起周晚晚吧唧親了一口,「我吃了你的巧克力糖你可不許再跟爺爺告狀!」
上次他吃了小丫頭兩塊糖,那麼一大盒子,她竟然馬上就知道了,還給爺爺寫了個條子,告了他一狀,害得他被那老頭在電話里罵了一頓。
周晚晚在心裏翻白眼兒,我告狀是因為你刷完牙在被窩裏吃糖,你分得清重點嗎?
沈國棟正常了,大家的心也放下來了。家裏的氣氛又恢復了輕鬆愉快,周晨不用沈國棟說,馬上手腳麻利地去給他做點吃的,墩子打下手去了。
周陽留在屋裏很真誠地跟沈國棟道歉:「我知道你不待見候革命他們,沒揍他們已經是忍着了。讓你去給侯雪芳治傷是難為你了。」
沈國棟本來已經覺得沒什麼了,煩躁勁兒也過去了,可是周陽這一說,不知為什麼。他忽然覺得有點委屈,雖然只有一點點,但對他來說絕對是生平第一次。
他甚至不知道心裏這種有點悶,有點酸,讓眼睛有點熱的感覺是什麼。只覺得非常陌生,又莫名地有那麼點害羞。
沈國棟直覺地想掩蓋這種情緒,低着頭玩兒這周晚晚的手指頭,一時又任性地不想跟周陽說話。
「確實是讓你受委屈了,」周陽拍了拍沈國棟的肩膀,態度非常誠懇,「我當時就想着,如果今天就讓她這麼走了,你也看着她爹那個無賴樣子了,回去也不可能及時給她治。要是拖大發了,她殘廢都有可能。
這對咱們來說,只是手抬一抬的事兒,就可能救了她一輩子。知道你不願意,還逼你去,是我不對。
以後你不願意的事兒,我絕對不逼你干。別人咋地都是別人家的人,咱得先顧着自個家人才是。」
「是我讓沈哥哥去的,沈哥哥生我的氣嗎?」這小孩兒平時皮實得神經像電線杆子,敏感起來還真不好哄。周晚晚只能幫大哥一起給青春期少年做心理輔導。
「我自個願意的。我不願意誰能逼得了我?」沈國棟忽然又拽起來了。
害羞了害羞了!看你那外強中乾的小樣兒!
周晚晚在心裏笑話沈國棟,表面可是一點都沒表現出來。她閃着黑亮亮的大眼睛看着沈國棟,滿滿都是崇拜:「沈哥哥又有本事心又好!是宋江!」
最近他們陸續看水滸故事的小人書,已經認識很多英雄人物了。雖然周晚晚心裏並不認同宋江。可人家不是有個「孝義黑三郎」的高帽子嘛,先拿來給沈國棟戴戴。
「宋江算個屁!把兄弟們都害死了!我才不當他!我以後多掙錢,讓咱全家都吃香的喝辣的!」
原來沈國棟也不待見宋江,周晚晚馬上找到了知己,很沒立場地跟他討伐起宋江來了。
看他倆說得熱鬧,沈國棟是真高興了。不彆扭了,周陽起身去廚房。
「給國棟多打倆雞蛋,這時候了他還沒吃上飯呢。」周陽對周晨說道。
墩子拿筷子扒開剛盛好的熱湯麵給周陽看,碗底臥着兩個嫩嫩的糖芯兒荷包蛋,是沈國棟最喜歡的火候。
沈國棟西里呼嚕吃了四大碗熱湯麵,一邊洗腳一邊打飽嗝,又恢復成那個嬉皮笑臉的皮小子了。
兄妹幾個正準備睡覺,周陽忽然聽到大門響。他警醒地讓弟弟妹妹不要說話,拿着擀麵杖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