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王法了呢!我去……」候革命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想威脅沈國棟說他要去公社告狀,卻被沈國棟截住話頭。
「你去告吧,看大伙兒是信你這個無賴,還是信我。」沈國棟又扯開一邊嘴角陰測測地笑了,「再說了,你今天能不能有命走出這扇門還不一定呢,告我的事兒還是往後放放吧!」
沈國棟彈了彈他綠色軍褲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漫不經心地勸候革命,「我看,你今天還是老老實實走吧。啥也沒有命重要不是?」
候革命咽了咽唾沫,不知道為什麼,這樣放鬆的沈國棟更讓他緊張。
不得不說,候革命的第六感還是挺靈的,熟悉沈國棟的兄妹幾個都知道,沈國棟現在開始不耐煩了,下一秒就可能暴起踹死候革命。
「趕緊選!不想死就麻溜兒地走吧!」周陽還是出言救了候革命。雖然他心裏更多的考量是不想讓沈國棟覺得,解決問題還是暴力最管用。
「趕緊走吧!以後別再打這幾個孩子的注意了,你也不打聽打聽,他們是那好欺負的?」
老隊長對候革命揮了揮手,進來這麼久,他只說了這一句話,幾個孩子即使還想跟候革命說說墩子的事,這時候也不能再說什麼了。
候革命聽出了老隊長話里的意思,他以前不是不知道周陽他們有沈首長護着,可他不信人家一個大首長能真管幾個農村孩子,一定是大伙兒傳閒話越傳越邪乎,芝麻大點兒事兒,給傳成了西瓜。
可是今天他才算明白,有沒有沈首長這幾個孩子他都嚇唬不住。他們沒他想像得那麼好欺負,更別提這個忽然冒出來的活閻王一樣的小子了。
不走也占不着便宜,傻子才在這兒等着民兵來抓人。
候革命痛快地走了。
沈國棟拿腳尖輕輕地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侯雪芳,「你爹都走了,你還不走?想再挨一頓揍?」
侯雪芳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來。她臉上青紫交加,一隻眼睛腫得完全看不見了,鼻子和嘴裏都是血,一隻胳膊耷拉着。站在那抹眼淚。
周晨捂着周晚晚的眼睛,不讓她看見侯雪芳這副慘樣。周陽嘆口氣,去打了一盆溫水,示意侯雪芳洗洗臉上的血。
侯雪芳用一隻胳膊艱難地洗着臉,背影單薄瘦弱。身上的衣裳沾了好多候革命腳上的泥,看着可憐極了。
周陽對沈國棟使了好幾個眼色,沈國棟都裝作沒看懂,坐着一動不動。
這裏只有沈國棟懂得脫臼或者傷筋動骨怎麼治。他把卸人家胳膊腿研究得透徹極了,當然也知道怎麼給接上。
可很顯然,他今天不想幫侯雪芳。
周晚晚看不下去了,她大哥那麼着急,一定是在內疚剛才不能阻止候革命打侯雪芳,現在想補救一下。雖然,私心裏她也想讓這個總欺負墩子的女孩子多受一會兒罪。可是周陽眼裏的內疚讓她改變了主意。
周晚晚在窗外拖長聲兒叫了句「沈哥哥」,沈國棟回頭看了一眼,才起身,走到侯雪芳身邊。
沈國棟用兩根手指捏起侯雪芳的袖子,嫌棄地皺着眉,想了想又放下了。
侯雪芳被她這麼一拎一扔,胳膊鑽心劇痛,啊一聲大叫,冷汗都出來了,卻不敢看沈國棟一眼。
「沈哥哥!」周晚晚又加高調門叫了一聲。
沈國棟迅速拿起侯雪芳的胳膊。一抬一推,手在她肩膀和手肘各捏了一下,侯雪芳的慘叫剛起,他已經完成了全部動作。走回炕沿邊坐下了。
「別叫喚了!也別磨蹭!趕緊用兩隻手洗,洗完滾蛋!」沈國棟不耐煩極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一進這個屋子,就不想打人。即使心裏非常想幾腳就把這對討厭的父女踹出去,甚至讓他們見了血他心裏會更痛快,可是他還是壓抑着自己。最後竟然就這麼讓那個候革命走了。
壓得太狠了,沈國棟覺得自己心裏莫名地有點煩躁。
別人看不出來,家裏的兄妹幾人可都看出來了。
侯雪芳動了動胳膊,劇痛過後,竟然好了。
侯雪芳草草地洗了臉,一瘸一拐地讓吳保衛送回去了。這麼晚了,新立屯離這裏有八里地呢,她一個小姑娘,老隊長不放心,讓吳保衛送送她。
天越來越陰,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