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邊柴桑被高順偷襲,南邊又有王旭主力大軍堵截,豫章的殘兵敗將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靠着出征時士卒隨身攜帶的少數乾糧,緩緩向西邊艾縣退去。
可出征時攜帶的乾糧,本就是為行軍途中所準備,也就一餐的分量,就算勻着吃也最多夠兩餐,如何能讓疲憊不堪的士卒保持體能?幾乎是越走越慢,士卒臉上皆是菜色,嘴唇乾裂,目光茫然。或用兵器拄地前行,或彼此攙扶,東歪西倒。即便這樣,到傍晚時分時,也已無法前行,在一個臨水的小山崗歇息下來,呆呆地不知所措。
此時要生擒王獒已是易如反掌,因為早在其大軍潰退回柴桑之時,郭嘉便已命令趙雲率七千士卒提前西進,以等待時機,回身截住王獒前路。而他自己則與徐盛、張遼一起,率領另外七千多士卒收拾戰場。在得知王獒往艾縣方向退去時,才遠遠吊在數里外跟着。所以,王獒此刻已是前有堵截、後有追兵,他那七八千殘兵已經整個被網住,之所以還不收網,只是為了等王旭而已。
王旭當然也不慢,自下午得到消息,便立刻率領兩千青龍騎士起行,馬不停蹄,連夜行軍。因為所帶的人少,又是騎兵,所以行進速度倒很快,下半夜便趕到了郭嘉指定的匯合點。而提前得到通報的郭嘉、徐盛、張遼也是迅速從熟睡中起來,齊出相迎。彼此問候了一番,便尋到一棵大樹下商議。
眾人剛剛落座,郭嘉已是忍不住率先詢問:「主公,聽聞上繚險些失守,不知損失如何?」
「不算大,但也不算小。留守上繚的一千青龍騎士損失殆盡,加上重度傷患造成的減員,只剩兩百餘人。我趕回南昌大營的時候,守將蘇飛也仍在昏迷之中,其具體情況,現在我也說不清楚。」王旭搖頭嘆道。
聽到青龍騎士的損失,郭嘉頓時自責地嘆了口氣:「哎都是屬下失職啊,竟然沒有料到王獒有分兵的膽量。」
王旭雖然同樣很心痛,但聽到這話,還是立刻擺了擺手道:「奉孝,這事怪不得你。正如你之前所說,戰局千變萬化,沒有人能做到盡善盡美。這王獒用兵,奇中有穩,膽量又頗大,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將才,能做到現在這種程度,已虧得你所獻奇策,不然如何獲此大勝。所以,你也不必如此自責。」
說着,王旭搖搖頭,也不想再談這個,轉而問道:「倒是王獒這邊情況如何?有沒有招降的可能?」
「當然可以」郭嘉頓時笑了,肯定地道:「如若費盡心機,卻不能讓這王獒降服,那真是白白犧牲了將士們的性命。如今這王獒已是走頭無路,其本身又是極重情義之人,要說服他投降並不難。剛才主公到來之時,屬下已經命人前去通知趙雲將軍,讓其黎明之時率兵回來,與我等合圍王獒所在的山崗。到時,主公只需上前喊話,便可令其降服。」
「噢?當如何喊話?」王旭皺眉問道。
「閒談當年同戰黃巾之誼,令其感慨。再責備他曾無意中間接幫助國賊董卓一事,令其愧疚。此時,便可言及豫章形勢,令其擔憂。最後說出主公匡扶天下之志,令其折服,便可行也。」郭嘉從容地笑道。
聞言,王旭想了想,也是重重點了點頭。「嗯」
儘管青龍騎士的損失,蘇飛的重傷都讓王旭很心痛,甚至曾對王獒興起一股殺意。可作為荊南之主,卻不能感情用事,必須有一個寬廣的胸懷。如果孫策痛恨太史慈幾度斬其將、滅其兵,就沒有後來的東吳大將太史子義。如果孫權為大將凌操之死痛恨甘寧,那就沒有後來的甘興霸百騎劫曹營。戰場之上,本來就沒有對錯,各為其主,各為其職。王獒是個將才,能用當然是最好。
靜謐的夜裏,王旭躺在露天草地上,怎麼也睡不着。在心裏不停告訴自己,要換個角度去想,要換個心態去思考,那種矛盾的心理實在磨人。好不容易說服了自己,又要組織第二天上陣勸降的語言,竟是無法入睡。不知不覺中,天色就已蒙蒙發亮,趙雲那邊也傳來消息,言其已經抵達指定位置。
此時已是箭在弦上,王旭也沒有功夫去遲疑,當即帶着郭嘉、典韋、徐盛、張遼一起集結起兵士,向着王獒所在趕去。兩軍相隔本就只有五里,對於久經訓練的戰士們來說,急行軍過去也就不到兩刻鐘而已。
當一縷曙光緩緩刺破天際,從東方冉冉升起之時,匯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