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而過,漫天的雪花在黎明里舞蹈,再也沒有人開口,錦葵的話也已經全部說完了,她精疲力竭,只是微微閉着眼睛。
四周,無聲無息,不知過了多久,她睜開眼睛,看到傅悅還站在原地。
那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這是她第一次在天亮的時候近距離看到他,但見他臉色非常蒼白,整個人有一種她從未見過的軟弱和恐懼。
她心裏一震,傅悅怎會這樣?
可是,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
而他,只是一直凝視她,幾乎是貪婪地,仿佛看一眼,就少一眼了。
終於,他轉過身,一步一步出門了。
好幾次,錦葵想要叫住他,但是,她終究沒有。
寅時三刻,練功進入了巔峰時刻,這一次,錦葵分明覺得較之昨日,刀鋒的實體已經完全呈現,她心裏一喜,可是,喉頭又是一陣血氣翻湧——終究,還是差了最後一點。
她不敢逞能,立即就要收手,可這時候,背心又傳來一股暖洋洋的熱意,竟然比昨晚更加強烈。
她又氣又急,卻絲毫也掙扎不得,那雙手牢牢抱着她,不容她半點掙扎,直到那股元氣徹底在周身遊走開去。
她得了自由,立即躍起來。
可是,她分明感覺到自己雙手一股透明的光線,果然,一伸手,玉琮現於掌心,無聲無息地就變成了一把大刀。
那是一把完全實體的大刀,鋒刃一現,窗台上的書籤忽然飛起,碎裂成片!
縱然黎明里的雪花,也仿佛一下被劈開成了兩半。
好凌厲的殺氣!
她卻怒不可遏,死死盯着對面那個蒼白得不成樣子的人:「傅悅,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坐在角落裏,凝視她。
她的怒火終於爆發了:「你以為這樣,就是把當年的情誼全部償還我了,然後,你就可以安安心心跟我一刀兩斷了?來殷都一年多,你從未來見過我這個公主,不就是怕我纏上你嗎?既然如此,又何必還惺惺作態?」
他還是凝視她,也不辯解半句。
她忽然失去了暴怒了的力氣,畢竟不是市井小女,還維持着自己公主的最後的尊嚴。
語調也變得平靜:「對不起,傅悅,我失態了。謝謝你對我的一番好意。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我就領情。罷了罷了,從此,你真的絲毫也不虧欠我,更不虧欠蜀國了,反倒是我欠了你人情。你走吧,再也不要有一絲一毫的心理負擔了。」
她微微一笑:「其實,復國夢想,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無非是空耗時間而已。你沒必要再陪我做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了,你就安心過自己的日子吧。」
彼時,她去意已決。
彼時,她的姿態也完全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不再是昔日那個沉浸在愛情幻想里,一直嬌嗔着仰望英雄的小女孩。
「傅悅,我以公主之命,令你從此不許再來見我!如果你不是以亡國余孤藐視我,請你遵從我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