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蘭,開門,是我,瑞郎。」
淡淡月光下,敲門聲再度響起在靜謐的小院中。
葉佐蘭還是沒有回應。屋子裏仿佛空無一人,也看不見一星燈火的影子。
「你不說話,那我可就進來了。」
唐瑞郎不再等待屋子裏的反應。他伸手推了推門,而後又走到窗邊。
支摘窗倒是沒有上銷,輕輕一提就朝外打開了。屋子裏頭,是囫圇一片的漆黑,根本就看不出葉佐蘭身在何處。
唐瑞郎記得窗戶下面是一張桌案,他便摸着黑爬進屋去,不慎碰倒了幾個茶杯,落在地上發出碎裂的脆響。
他擔心踩到碎片,動作因此放慢了一些,等到終於站穩在地上,視線也已經適應了室內的昏暗,
他發現葉佐蘭就趴在裏間的床榻上,把臉埋進未攤開的被子裏,似乎動也不動。
「這是怎麼了?」
剛才來搬救兵的小廝語焉不詳,唐瑞郎此刻也是一頭霧水。他快步走到床邊,俯身推了推葉佐蘭的肩膀。
第一下,沒有反應;第二下,他加大了力道。
「唔……」趴在床上的人輕輕地叫了一聲,仿佛剛從睡夢中驚醒:「你干……什麼?」
唐瑞郎卻反問道:「聲音怎麼回事?病了?」
葉佐蘭愣了愣,這才發覺自己的嗓音沙啞,公鴨子似的難聽。
「……不,我沒事。」
「分明就是有事!」唐瑞郎當然不信,轉身就要點燈。
不想自己狼狽的模樣落入瑞郎眼中,葉佐蘭慌忙起身想要反抗,然而才剛扭動兩下,又是一股擋不住的疼痛洶湧而來。
他不禁瑟縮了一下,唐瑞郎便已經將油燈點亮,再回過頭來,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這是——?!」
燈光昏黃,卻掩飾不住葉佐蘭兩眼的紅腫和臉上的淚痕。再加上他剛才趴在床上昏睡,頭髮凌亂着,因此看上去十分悽慘。
「你是不是哪裏疼?」唐瑞郎注意到他始終趴在床上:「快讓我看看。」
「沒事,真沒事!」葉佐蘭哪裏肯依,死命地搖頭。
然而唐瑞郎也是個固執脾氣,手腳並用地欺身上前,與葉佐蘭扭作一團,最終還是將他貼身的褻褲給扒了下來。
「這……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只見原本凝脂白玉似的大腿上,橫亘着七八道紫紅色的棒痕,每一道都有拇指粗細,又隆起半個指甲的高度。其下血管跳突、燙得驚人。
葉佐蘭又羞忿又傷心,只低頭不答。唐瑞郎左右一尋思,國子監中未必有人如此膽大妄為,再加上今日本應是旬假,葉佐蘭向來都是在家中度過,而這也就是說……
「難道是你爹打的?你怎麼惹着他了?」
「我,我沒有……」
葉佐蘭還是覺得委屈。然而若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唐瑞郎,恐怕會對父親的仕途不利。
兩相權衡之下,他便選擇了緘默。
好在唐瑞郎倒也沒有追問。他轉身走到外間,衝着站在門外的小廝和保鏢們低語了幾句,然後又拿着個白瓷瓶子走了進來。
「這藥是你娘讓人拿來的,趕緊搽了吧。」
葉佐蘭畢竟還只是一個十一歲的少年,聽說娘親關心自己,眼眶又忍不住濕潤起來。
見他光顧着垂淚,唐瑞郎嘆了一口氣坐到他身邊,自行擰開瓶蓋。瓶子裏裝着的是一種帶有辛香的膏油,顯然應做外敷之用。
「別動。」
唐瑞郎挖了一點膏油往葉佐蘭腿上的棒痕處抹去,只覺得指腹觸到的肌膚瞬間彈跳一下,飛快地躲閃開去。
「我自己來,自己來!」
葉佐蘭紅着臉,急急忙忙地轉過身來,然而稍一牽動腰胯,又是好一陣齜牙咧嘴的疼痛。
唐瑞郎看着也覺得難受,於是按住葉佐蘭的腰不再讓他亂動,不由分說地在他的腿間塗抹起來。
「你爹打得可真夠狠的啊,又紅又腫的,他用的是什麼?鞭子、手杖?怎麼不害怕把你給打殘廢了?」
「是家法棍,最粗的那根。」葉佐蘭趴在床上抽噎,「……而且還打斷了。」
「家法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