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學之端起酒盞,環顧一周,笑道:「諸位,這一杯酒,我要敬監察使凌大人,要敬韓將軍和苗將軍,還要敬此番護送賑災糧前來的所有人。 我宜春郡受洪水侵襲,災禍深重,凌大人與韓將軍不畏艱險,跋山涉水,自燕京護送糧食前來,一路上艱辛自不必說,賀某久居宜春郡,便代宜春百姓向凌大人韓將軍以及此番送糧前來的所有弟兄說聲感謝,敬上水酒一杯,聊表寸心!」
司徒靜也立刻端起酒盞,點頭道:「正是如此,本官身為宜春郡郡守,這一杯酒也是要敬上的!」
一時間宜春郡的官員士紳紛紛舉起酒盞來,要敬韓漠等人。
凌壘這時候臉皮再厚,也不好居功,一路上他是躲在馬車裏,就像龜縮在殼裏的蝸牛一般,何曾有過半分功勞,這時候忙笑道:「過獎過獎,這都是韓將軍他們的功勞,咱家……唔,本官是……是不敢居功的!」
韓漠笑道:「凌大人這是客氣了,若無凌大人坐鎮,路途只怕更加的不順利。」端起酒盞道:「我等護送糧食前來,那是份內之事,能安全抵達,已是萬分滿足了。倒是諸位,宜春水災,諸位奮戰一線,為災民嘔心瀝血,我卻是敬慕不已,有諸位大人在,這災情當時能夠很快便過去,該是我敬諸位!」他說完,竟是端杯將盞中酒飲盡。
眾人面面相覷,這年輕人說話實在讓人有些捉摸不透,也不知道是在說場面話還是在諷刺,不過瞧韓漠一臉溫和的笑容,這場面話的可能性應該是大過諷刺,在賀學之飲盡盞中酒後,眾人也紛紛飲盡。
放下酒盞,司徒靜笑道:「韓將軍,清點糧倉,一切可還順利?」
韓漠放下酒盞,微笑道:「有賀司庫和糧署司眾同仁相助,一切極是順利。不過……呵呵,如今這第一批賑災糧雖然入庫,但是加起原有的糧食,要應對十多萬災民吃飯,卻也撐不了多久,還需其他糧食趕快調撥過來……郡守大人也要想些法子讓災民們渡過這次難關啊。」
司徒靜心中暗道:「徐先生說不能以實際年紀來,現在這還真是不錯。韓漠說話的語氣,比他實際年紀要老成的多。」臉上卻帶着感慨之色道:「韓將軍說的是啊。本官這幾日愁苦不堪,數百姓流離失所,我這心中亦是悲傷無比。本官最近也是與宜春郡諸位同仁苦思良策,想要救民於危難之中……哎……!」
蘇克雍已經冷笑道:「司徒大人所謂的良策,卻不知是何策?我這兩日觀察夕春縣城四周,災民食不果腹,無數人露天而眠,經受風雨侵襲……不少百姓硬是被活活餓死,更有不少人打着各樣的幌子,極近欺壓百姓之能事……我大人非但沒有想出什麼良策,反而是將這邊弄得一塌糊塗,民不聊生!」
眾人沒有想到蘇克雍在宴席上就是如此直斥司徒靜,都有些吃驚。
司徒靜顯然也沒有想到蘇克雍如此不給面子,這麼快就在宴席上飆,這臉上頓時便掛不住,沉聲道:「蘇大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本官與宜春同僚盡心竭力,那是有目共睹,你如此說話,是不是太過放肆了?你雖受聖上委派,前來我宜春郡辦理公務,但若是沒有真憑實據便口出狂言,我身為一郡之長,卻也由不得你們胡來。」
蘇克雍冷冷一笑,他是蘇氏族人,此番又有聖旨在身,更加上他的性情本就有些耿直,是根本不懼怕司徒靜的,立刻道:「司徒大人,胡不胡來,本官自有分寸的。你說有目共睹,那卻是荒謬不堪了……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只要長了眼睛就能,莫非這還能掩飾住?」
韓漠嘴角泛起笑,不動聲色,只是輕輕捻起一顆葡萄,放入嘴中,甘甜可口,一念間,竟是想到了秀公主。
司徒靜怒道:「蘇大人,如今宜春郡可是受了大災,災情如火,本官雖竭盡全力,但豈能斗得過老天?百姓流離失所,那是水患所致,難不成那還是本官想?至於餓死人,本官就更不願意但是糧食短缺,災民眾多,要想人人都吃飽,那豈非是天大的笑話?」
「確實是天大的笑話。」蘇克雍毫不退讓,大聲道:「暴雨之下,大常江江水漫起,整個宜春郡竟然不組織百姓撤離,反而要收取銀子賦稅,美其名曰修繕江堤,防止大常江決堤……嘿嘿,如今大常江決堤,成了天大的笑話,司徒大人,你們收取的修堤賦稅,是不是該退還給老百姓了?」
第三零九章 【夜宴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