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內閣衙門,內閣官員執勤的國事院旁邊,有一處小雅廳,一直都是執勤內閣官員休息用餐之所。一般情況下,國事院都會有兩名內閣官員執勤,只不過此番發生如此大事,內閣所剩下的幾名官員悉數在此,進行着一系列的磋商處理。
燕京初定,六部官員關的關,死的死,整個燕京還處於以軍力管轄之中,以御林三營為主,大理寺、刑部、燕京府以及九門官兵為輔,維持着龐大燕京城內大致的秩序,一時半會自然不可能進行例行朝會,而且宮裏傳出的消息,聖上最近一直龍體欠安,見不得風寒,諸事暫由內閣議定,所以內閣官員們當仁不讓地處置起許多事情來。
連續幾日下來,在內閣的有效處理下,朝廷各部各司也開始回歸正常,朝中的叛軍要麼投降,要麼頑抗被斬殺,也大致做了有效的處理,整個局面大致穩定下來,那股子瀰漫在空氣中的血腥氣味,也經過幾日的清理,清淡了許多。
各部、院、司,東道十三所,西道八所空缺出大批的位置來,這自然是要不少官員候補上去,往日出現這樣的機會,內閣巨頭們自然是少不得爭個面紅耳赤,爾後靜坐下來,心照不宣進行權力的劃分,但是此番內閣眾人似乎都忘記了該補進官員,只是着力做好善後以及清洗蘇派餘黨的事情,對於那些空缺的官位,一時半會無人提起。
內閣巨頭們幾日來身在衙門之中,不提候補官員之事,只不過底下卻有着不少的官員,趁着這個時機,往各家府邸送些孝敬之物,希望能夠將自己的官位往上提一提,大多數的官員,在各家府邸,幾乎都吃了閉門羹。
一場新的政治洗牌還沒有理出頭緒來,連世家巨頭們都還在進行斟酌,他們自然不會讓底下那些官員打luàn了陣腳。
時當正午,小雅廳之中,蕭太師和韓玄昌此刻都坐在雅座之上,二人都是端着剛剛奉上來的熱茶,輕輕品嘗着。
放下茶杯,蕭太師終是輕嘆一口氣,「刑部大理寺甚至是燕京府的大牢裏都關滿了人,這幾日裏日夜啼哭,如同鬼叫,也該好好處理一番了,再這樣下去,終究不是一個事情。」
韓玄昌也放下茶杯,從大難之中逃生,這些定力強悍的內閣官員們早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冷靜:「太師所言甚是。只不過此事究竟如何處置,還是要聖上往下發話來。先前得到摺子,統計了關押的人犯,蘇氏一族大小官員連同家眷,已經有近兩千人被關押在獄中,若是真要繼續調查,還有許多人要卷進來,真要處決,到時候只怕不下萬人了……!」
蕭太師微微頷首,連續幾日日以繼夜地處理事務,讓本來癱瘓的燕京各衙門開始重新運轉,內閣官員們都是耗費了極大的精力,老太師更是顯得極其疲憊。
「該罰當罰,該獎也需獎勵!」蕭太師端起茶杯又品了一口:「韓大人,此番叛軍被平定,蘇家父子伏誅,令郎當真是功勳卓越,老夫已經是擬好摺子,要請奏聖上,大家封賞才是。」他輕撫鬍鬚,慈和地笑着,凝視韓玄昌道:「就是老夫這條性命,若非令郎,只怕也成了蘇家父子刀下之鬼了!」
韓玄昌微笑道:「老太師吉人自有天相,叛軍如何能傷太師。」
蕭太師搖了搖頭,擺手道:「什麼吉人自有天相,那都是騙人的鬼話。凶吉難料,這天下哪有什麼真正的吉人?」
韓玄昌只是微微一笑,也不說話。
蕭太師瞥了韓玄昌一眼,忽道:「其實此番倒也是頗為兇險……!」頓了頓,隨即緩緩搖頭,笑道:「罷了,不說了……!」
韓玄昌瞧見蕭太師神sè怪異,知道老人必有話說,平靜一笑,道:「京中這麼快便能穩定下來,全賴太師指揮得當,眾同僚用心,太師有什麼指教,但說無妨,玄昌必當聆聽。」
蕭太師很隨意地四下看了看,身體微微前傾,湊近韓玄昌,低聲道:「老夫倚老賣老,便喚你一聲玄昌,韓大人可莫見怪!」
「太師說哪裏話。」韓玄昌也是七巧玲瓏心之人,豈能看不出蕭太師表現出的親近之意:「論起來,太師本就是玄昌的父輩,若不見外,我倒喜歡太師直喚我名!」
蕭太師呵呵一笑,隨即表情肅然起來,低聲道:「玄昌,有一事,你想必也十分清楚,老夫在這裏也不忌言。」
「太師請講!」
第八一一章 三道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