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晉帝於晉宮廣賢殿設宴,款待燕國眾人。
雲傾身為燕皇嫡女,與母親蘭君同列一席,席位竟毗鄰晉帝正二品的妃嬪。這個位置本該是晉帝九嬪的席位,如今卻讓與燕國眾女眷,足見晉帝對燕國眾人的重視。雲傾暗道這大晉國主很擅長收攬人心,估計攻心之術亦是數一數二,否則何以能在兒子叛變之時及時平叛,穩鎮朝綱?於是,雲傾不禁對晉帝生出幾分佩服之意。
待坐定後,雲傾抬首向對面望去,只見正對面坐着的是晉帝的一眾皇子們。
當今晉帝共生了九個兒子和八個女兒,其中有三個兒子夭折,其餘六個兒子均已成年。這六個成年的兒子除去已經被囚的廢太子赫連曦敏,剩下的分別是:二皇子昌王赫連曦平,年二十八;三皇子恭王赫連曦澤,年二十五;六皇子趙王赫連曦卓,年二十四;九皇子齊王赫連曦宴,年二十二;十二皇子煜王赫連曦俊,年二十。
所以,此刻雲傾對面坐着的分別是按照長幼秩序入席的昌王、恭王、趙王、齊王與煜王。與晨間覲見時相對默然不同,此刻的眾王個個喜笑顏開,互相寒暄,一派兄友弟恭的景象,若不是見識了金鑾殿前的那場暗涌,雲傾只怕又要感嘆晉帝好福氣了,只可惜子孫昌盛的晉帝,每日都要在這虛偽的親情中虛與委蛇,尤其是在東宮虛懸的情況下,前朝只怕難以太平。
就在雲傾兀自分析着晉國局勢時,一道極其尖銳的公鴨嗓音打斷了她的思緒:「皇上駕到!」
雲傾跟隨眾人起身跪迎,待晉帝經過身旁時,她略微抬首朝龍靴望去,這一次,在如此近距離的細查之下,雲傾發現晉帝腳下略呈虛浮,看來晉帝並不如傳言中所說的那樣老當益壯,身體怕是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
隨着晉帝叫起,雲傾重新回席端坐,夜宴正式開始了。
晉帝面容慈和,率先舉杯邀群臣同樂,座下群臣贊賀之聲頓時大盛,各派官員個個巧舌如簧,爭先恐後大唱讚歌,殿中舞姬去了一波又來一波,媚眼如絲,美不勝收。
觥籌交錯間,雲傾望着前去向晉帝與晉國朝臣敬酒的燕國眾臣,心中一片冰涼:這才是到達晉宮的第一天,他們便忘記了自己是燕國人了麼?這麼迫不及待地為自己籌謀出路,盤算着如何在晉國的官場上繼續冠冕堂皇的活下去?
他們的行為,雲傾無法苟同。
然而,逝者已斯,留戀者能有幾人?
世事變遷,冷暖也只有自己知道。
思及此,雲傾心底全無一絲喜悅,哪怕是面上的笑容亦是難以維持。
這時,衣擺忽被身旁之人拉了拉,雲傾回神,見蘭君小聲道:「晉帝正喚你呢,快快起身回話!」
雲傾連忙起身,見晉帝神采熠熠地對她說:「公主初來晉國,想必對我大晉的風光倍感新鮮吧?剛才朕瞧公主望着底下的舞姬入神,不知公主對晉國的歌舞有何高見?」
雲傾未必真瞧了底下的舞姬,只是晉帝如是問了,她略瞄了一眼底下正跳着劍舞的舞姬,道:「回皇上,在燕國女子皆着水袖起舞,以柔為美,如今,雲傾見殿中舞姬竟執劍起舞,看來在晉國,尚武之風已綿及舞姬,此等劍舞,剛柔並濟,綿滑有力,雲傾生平未曾見,實在納罕,所以看得入了神,若是有失禮之處,還請皇上恕罪!」
晉帝聞言撫須笑道:「剛柔並濟,綿滑有力,公主此評倒是恰中要義,只可惜,再具剛性的舞蹈也及不上公主巾幗之風。不知對騎射比試,公主有何想法?」
雲傾不卑不亢答道:「不過是互相切磋,倒也不必過於麻煩,只需用兩列柵欄圍出一條直道,直通箭靶,比試者同時御馬從兩列柵欄的中間區域沖向終點的箭靶,先射中靶心者為勝。」
晉帝略想了一下便贊道:「這比法倒是新奇,公主心思真是靈巧!哈哈……」
雲傾並不覺得自己所說的比法有什麼新奇之處,不過是一個極其簡單的比試方法,但卻非常適合施展她醞釀已久的計劃,只是晉帝如此盛讚,隱隱令人感到不安,雲傾略微低首,拱手道:「謝皇上讚賞!」
「公主不必謙虛!」晉帝接着說道,「待公主養好了精神,朕願親自為你們二人主持,到時,公主可不能賴皮不來哦!哈哈……」
晉帝親臨主持,那是極大的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