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下了許久的大雪終於停了,天空十分難得的放晴了。
這是雲傾來到晉國的第二個冬日,相較於去年,今年晉國的冬天要冷上許多。儘管如此,已經在東暖閣內呆了十數日未曾出門的雲傾,仍然因為這難得的晴好苦苦央求蘭君准許她去中宮外走走。蘭君近來為督促宮女為前線士兵趕製棉衣,十分疲憊,經不住雲傾的軟磨硬泡,終是允了。
得了准許的雲傾在走出中宮時,撒開雙腿在厚厚的積雪上恣意奔跑。雪白的狐裘在冬風中飛揚,遠遠望去,竟像是一個滑着雪的雪人,她跑得又急又興奮,不多時就甩開了遠遠跟着的蕊兒。
當蕊兒的聲音漸漸遠逝時,雲傾更是興奮了。
待饒到御花園時,剛踏進大門,便見金貴妃的女兒柔嘉公主赫連曦佩與金貴妃心腹霄嬪的女兒康樂公主赫連曦文帶着一大隊侍女面色不佳地朝她這個方向走來。
雲傾正欲避開,卻見柔嘉公主已經換上一抹滿含深意的笑容,側身對康樂公主道:「喲,曦文你快瞧瞧,那對面走過來的是誰?怎麼全身上下都是雪白雪白的?本公主瞧不真切!
她身邊的康樂公主連忙輕蔑地答道:「燕國來的胚子,難怪姐姐看不習慣!」
說罷,便與柔嘉公主一起咯咯地笑了起來,仿佛瞧見了什麼好笑的事物一般。
這不絕於耳的嘲笑聲格外綿長,亦格外的尖銳,恰如吃飽了的毒蛇貪婪地吐着信子,傲視殘剩的獵物。雲傾被譏誚得滿臉通紅,咬着牙站在一旁,不說話,也不行禮。雲傾明白,昌王傷重被迫運回帝京,作為昌王一母同胞的妹妹,柔嘉公主此刻正憂煩昌王之事,剛才自己笑得那般恣意,柔嘉公主看着自然刺心。於是,雲傾決定忍下這口氣,準備轉身離去。
「站住!」柔嘉公主見狀立刻收起嗤笑,斷喝一聲止住雲傾離去的腳步,隨後帶着康樂公主與身後的侍女將雲傾團團圍住。
雲傾向身後略一張望,仍是不見蕊兒的身影,不禁暗惱自己高興過了頭,只惦記着玩,若是像她們二人一樣帶有侍女,便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心內沒有底。這樣想着,面色上便蒼白了幾分。
柔嘉公主見狀更是膽大,她鄙夷地瞟了雲傾一眼,冷聲道:「本宮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安陽公主啊!怪不得這麼放肆!哼……如今蕭國來勢洶洶,北部邊關吃緊,我皇兄亦是負傷回京,全朝上下無不憂心,你倒是好興致,笑得這般歡快!好似巴不得看見戰事不利一般!可憐父皇將你好吃好喝地供着,竟是扔給了白眼狼!」
康樂公主聞言立刻附和啐道:「也不看看自個是什麼來歷,不過是個亡國公主,跟隨她那個不得臉的母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罷了!」
「你住口!」沒想到她竟然侮辱蘭君,雲傾的忍耐終於到達了極限,帶着憤恨轉頭駁道,「我母后是大晉的皇后,豈是爾等可以隨意指摘的?難道這宮裏就沒有規矩了嗎?」
雲傾這兩句話說得極具氣勢,康樂公主雖年長雲傾一歲,到底還是被她的呵斥震住了。
然而,柔嘉公主卻不然。她攏了攏身上淺紫色的大擎,雙眸略瞟了一眼語塞的康樂公主,隨後不悅地轉移視線,緊緊盯着雲傾,冷冷嗤道:「大晉皇后又如何?不過是個品行不端、嫁過人又不忠於丈夫的女人,有什麼尊貴的?試問,天下誰人不曉你母親生擒了燕皇的獨子,通敵賣國逼死了自己的丈夫?哼……她不僅害死了燕皇,就連燕國的滅亡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如今做了我大晉的皇后,便累的我國遭遇蕭國侵襲,我皇兄更是受重傷在身,至今仍是禍福難料!如此禍國妖后,有何光彩?!」
她的輕蔑仿若居高臨下之人驟然向下潑灑的冷泉水,那種寒冷的感覺是刺透髓骨的戰慄,雲傾被氣得渾身發抖,憑着一口硬氣,滿腔激憤道:「胡說!我母后怎麼會是妖后?你們都是胡說的!明明是你們晉國人滅了燕國,干我母后何事?為什麼要推到我母后身上?還有,蕭國入侵乃是蕭國貪婪之故,並非我母后指使,你們為什麼要怪在我母后身上?你們……你們竟敢如此詆毀國母,難道就不怕這些污穢之言傳到皇上耳朵里麼?到時定要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放肆!」柔嘉公主的氣勢遠勝於康樂公主,只見她雙眸一廩,肅然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拿父皇來要挾本宮?!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