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戰事越緊張,後方的辯論就越痴狂,大傢伙心裏都清楚,這場辯論的東西絕對會影響日後的國策。
國策的重要,自不必說,一句君王與士人共治天下,就造就了文官集團的強大,這些守舊文官站在自己的階級立場上,肯定要數死一搏。
同樣的道理,作為新興文官集團的代表,黃宗羲,顧炎武等人也勢必奮力一爭。別看他們崛起時間短,但是商、官、民、學、軍,各界緊密的結合在一起,根基雄厚,再加上顧振華這麼一個強勢人物支持,他們大有一舉定乾坤的氣勢。
顧炎武第一個上台,直接炮轟明朝的歷代皇帝,膽魄之大,超乎了想像。
「人有七情六慾,難免出錯,將九州萬方,億兆黎庶,都交給這麼一個人,憑着一個人的喜好決定大家的生死,這公平嗎?合適嗎?」
顧炎武的話剛剛說完,四周圍着的百姓就互相交頭接耳。以往多少代人,就盼着有個好皇帝,有個青天大老爺,能體恤他們,能為他們伸張正義。
可是千百年下來,明君少,清官更少,唯獨老百姓的苦一點都不少!
換個角度想想,一旦你有了胡作非為的機會,還沒有人指責你,你又會如何?
百姓越討論越激烈,漸漸的越來越多的人傾向於限制皇權了。
這時候在顧炎武的對面,一大排的座位上面。范克勤等人漲紅了臉,巍然端坐。他們互相對噴了多少天,全都有了充分的準備。
范克勤掃視了一下兩邊的人:「今日狂徒們竟然直接攻訐我大明曆代皇帝。喪心病狂,令人髮指。諸公,我們當為大明江山奮力一戰!」
給事中張孝起率先站了起來,大步走到了顧炎武的對面,鼻子輕哼了一聲,然後斜着眼睛,根本不屑一顧的樣子。
「禮教以三綱為。三綱以君權為。五倫之要,百行之原,相傳數千年。更無異義,聖人所以為聖人,中國所以為中國,實在於此。若並此棄之。法未行而大亂作矣;故而須得守此不失。百世不移。汝無君無父,敗壞綱常,則天無日月星辰,地無山川河流,人心敗壞,恍如末世!」
張孝起搖頭晃腦,半文半白的說着,不少舊派文人頻頻點頭。似乎說到了心坎裏面。
顧炎武心裏頭早有腹案,滿不在乎的笑道:「張先生以為這君父從來沒有變過嗎?」
「你見過日月變化嗎?」
「哈哈哈。張先生,你怎麼日月沒有變化?月亮每月陰晴圓缺,自不用說,就說太陽吧,如今已經制出瞭望遠鏡,以此觀測太陽,其中也是或明或暗,變化不斷。說日月沒有變化,不過是鼠目寸光而已!」
「你敢口出不遜!」
張孝起頓時氣喘如牛,說起了天文,他所知寥寥,情急之下只能說道:「顧炎武,你們攻訐大明曆代皇帝,不把君父放在眼裏,在朝為奸賊,在家是逆子。任憑你巧言令色,都沒法自圓其說,從古至今,君臣父子,就是天經地義,自然而然,難道你在家裏不孝順父母,不祭祀祖先嗎?」
「父母生我養我,自然要孝順,可是顧某從落生開始,朱皇帝就沒給我什麼,相反他們還把大明江山搞得一團糟,生靈塗炭,百姓遭殃,難道還要替他們遮掩,瞪着眼睛說瞎話嗎?諸位熟讀經史的飽學之士,就是如此道德嗎?」
「好!」
顧炎武幾句話,把下面的老百姓心中怨氣都說了出來,以往大家不敢罵,不敢說,可是心裏頭都有憤恨不平!這下子不少人拍手叫好,掌聲像是海浪一般。
「喪心病狂!」張孝起勉強從嘴裏擠出了幾個字。他還想要爭辯,可是一隻大手按住了他的肩頭,回頭一看,站出來的正是何騰蛟。
「部堂,此等狂徒,恨不得舉刀殺之!」
何騰蛟微微一笑:「不用着急,欺君罔上,自有收了他們的!」
「顧炎武,我朝皇帝,或有些許不足,但是絕非你說的如此不堪。要是沒了皇帝,只怕天下會更加混亂。上古之時,人之害多矣。人無羽毛、鱗介以居寒熱、無爪牙以爭食自衛,若無上古帝王教之以相生相養之道,則萬民滅絕久已。即使今日,人人皆知如何自食其力,可為農為工、為賈為醫,無需他人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