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智辯幾人離去,尉遲信稍稍留了一下。
「大王欲伐逆臣,有大河相阻,渡河不易,而我大軍又向仗騎兵之利……以末將之見,不如分兵取道雲中,經榆林直入關西腹地。」
這才是真正的戰略性建議,順便也顯示出了衛府和兵部的隔閡。
當然,這也並不奇怪,自有衛府,兵部以來,兩者相互依存,卻又相互制衡,慢慢則形成以衛府將軍領有兵權,兵部卻掌衛府命脈的局面。
它們之間的關係很難理清,因為兵部上官身兼衛府大將軍者,極為平常,到了北周時期,六部尚書幾乎各個身有軍職。
這裏造成的職權混亂,真的是一言難盡,從西魏到北周,再到天下歸隋,直到此時天下再亂,王朝更迭令人眼花繚亂,未嘗沒有以上的原因在裏面。
朝中顯貴多有兵權,一旦心懷異志,多數就要亂上一場,而權力分散而又趨於混亂,也給了人們可趁之機。
就像現在,尉遲信沒有跟王智辯商議,便直接進言,這不能說是他有了多大的野心,而大致上可以認定是習慣使然。
這還是在沒有兼職的情況之下,若是他另外有職務,爵位在身,兵部想要從他們這些衛府將軍手中收攏權力,做夢去吧。
其實呢,它們有點像後來的樞密院和兵部,只是衛府的數量太多了些,很難做到對接,相互制衡的效果不怎麼樣,鬧起亂子來卻一個個的都不含糊。
李破瞅了瞅尉遲信,顯然想到了這一點,卻不點破。
那沒意思,因為不論是衛府還是兵部,建立的時間都不長,總要有個適應磨合的過程,也別看兵部現在縮手縮腳的好像差了一些,其實衛府那邊情形也不怎麼樣。
直到現在,各個衛府還有缺職,連綿而來的戰事,讓衛府將軍們根本無暇爭權奪利,而反觀兵部,衙門建在晉陽,又有着他的支持,李破相信,衛府將軍們會漸漸明白他的意圖的。
如果在那個時候再有人上躥下跳,哼哼,你當漢王真的那麼念舊嗎?
沉吟良久,李破答非所問的笑道:「你我相識也有些年了吧?」
尉遲信稍稍楞仲,便笑了起來,「當日多承大王之恩,後落魄來投,又得大王收留,如今每每思及,臣總是既幸且虧,幸者,能隨大王鞍前馬後,稍有微功,日後也能給子孫留下些什麼。」
「愧者,不能報大王之恩於萬一也……」
李破笑笑,心說你馬屁拍的倒是不錯,話也實在,只是這話說的太過無趣了些。
「莫要如此,你們兄弟二人家學淵博,將來必能承有楊公衣缽……說起來,你們兄弟和蘇元宰,皆乃名門之後,以當日情形能遠來投我,那時我可是很有些受寵若驚之感呢。」
一句話,讓尉遲信那謹慎的笑容在臉上擴散開來,對於他來說,當日毅然決然離開河北,去雲內投靠李破,是一個關乎他們兄弟命運轉折的決定。
今日看來,怎麼拔高其高度也不為過,你瞧瞧現在洛陽都變成什麼模樣了,他們兄弟要是隨着祖父回去洛陽,又會落得怎樣的下場?
可謂是一念之差,立即便生天地之別。
這顯然是他平生最得意的一件事,少有向外人提及,可每每想來,都能讓自己的心情美好起來。
而由漢王親口說來,那效果更是不一般。
起身躬身,「大王快勿如此說,傳出去……豈不愧煞?還怎的有臉見人?」
看他誠惶誠恐,卻滿臉喜色的模樣,李破稍稍得意了一下,就算日子過的蒸蒸日上,一些本事還是沒有丟嘛,而且還有了不一樣的加成效果,嗯,不錯不錯。
得意之間擺了擺手,讓尉遲信坐下,李破又道:「你即隨我多年,又兢兢業業,從無怨言,這些功勞苦勞我都給你記着呢。」
「可今時不同往日,此正危急存亡之求,正應同心協力,共赴艱難,其他人也就算了,你駐守晉陽多時,怎的還與王侍郎格格不入至此?」
尉遲信愕然抬頭,只想到了開頭,沒料到結尾就是這個反應了,咂摸一下,頓時急道:「大王,臣……」
李破擺手,阻住他的話頭,肅然道:「你之前所言,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