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事務繁忙的時節,李破沒把蘇亶叫過來給自己添堵。
晚上的時候,招了左屯衛大將軍竇琮,左監門衛大將軍龐玉入宮,一邊吃的晚飯,一邊吩咐他們要給將要到來的科舉京試保駕護航。
龐玉難得跟皇帝吃上一頓飯,連連敬酒,馬屁拍的很是響亮,只不過他是正經的武人,拍馬屁的功夫再練一百年也趕不上朝中的文官。
倒不是說武人就如何,而是武人領兵的時候養成的習慣使然,直接粗魯才能帶得大兵,儒將聽着好聽,可你到了軍中還那麼文縐縐的,哪能服眾?
所以說啊,自古以來所謂的那些儒將,大多都是文人臆想出來的形象,做不得准。
竇琮就還是那麼牛皮哄哄的樣子,對龐玉的諂媚嗤之以鼻。
端起酒杯來就連着跟皇帝喝了三杯,他這人酒品不太好,自己也知道,卻改不過來,只是在皇宮裏面不敢放肆罷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竇琮道了一句,「陛下如此英武,身邊的人也盡多賢臣良將,他們的功勞都很大,臣很服氣,只是陛下能不能給臣個機會,讓臣也能為陛下立下些汗馬功勞。
不然臣老是在京師待着,眼見大將軍們陸續回朝,臣都快沒臉見人了。」
龐玉一下安靜了下來,斜眼看向竇琮,心說竇懷珍還真敢說話,雖說其人不討喜,可眼下這話說的卻很有些氣魄,是要欽佩一下的。
也不怪他在心裏滴咕,竇琮所言確實是將軍們所關心的一個問題,大將軍們回朝之後,還有沒有出去領兵的機會?
相比於那些從龍之臣,他們這些「外人」就更為關注這一點,而且沒有戰功傍身的將軍,你還當什麼領兵之人?
大將軍們站在一處,你就要比別人矮上一頭。
他龐玉還好,當初領兵去涼州增援範文進,領兵破吐谷渾二十多萬人,虜獲極重,又駐兵涼州數載,幫助範文進等人穩住了涼州的形式。
所以說他身上的功勞是不小的,回到京師並未受到什麼委屈,那些回京的大將軍見了他,也都很尊重。
竇琮就不成了,這廝是李淵的親戚,很受李淵器重,投唐以來,雖然沒有丟掉大將軍的職位,可卻一直留在京師沒有動彈過。
戰功之上便和其他人沒辦法相提並論,凌煙閣上也就沒他的位置,十多位大將軍,就竇琮落了單,換了他龐玉,怕是心裏也要火燒火燎的難受。
想到這裏,龐玉眯着眼睛看起了熱鬧,竇琮性情倨傲,又是個大嘴巴,得罪了的人多了去了,龐玉反正不喜歡這人,就更不會在這會幫他說話。
…………
李破放下酒杯,定定的看了竇琮半晌,直到看的他手足有些無措,訥訥的不知該說什麼好。
李破這才微微一笑,「卿有立功受賞之心,朕很欣慰,領兵之人嘛,就應該是這個樣子。
再說卿是朕的大將軍,一直駐守京師,對朕忠心耿耿,朕都看在眼裏的,功勞其實也是不小……」
幾句話一說,竇琮的臉色緩了過來,很是感激的錘了兩下胸膛,「陛下知臣,臣對陛下唯有忠心二字而已。
就是臣的身上只有苦勞沒有功勞,以後怎好意思立於諸位將軍身畔?凌煙閣上,也缺臣一個位置,臣還年輕,想要爭一下……萬望陛下成全。」
李破哈哈大笑,竇懷珍可是竇氏中人,不可能沒讀過書本,說話卻如此魯直,若非是故意裝模作樣,那就是真的有些心急了。
「都說懷珍開口就得罪人,沒想到卻是如此赤誠……卿這般模樣倒是讓朕想起了當年在雲內的時候。
那時尉遲兄弟來投,席間尉遲偕出言不遜,耿直非常,讓朕非常生氣,可那時朕身邊並無任何良臣上將輔左,只能按下火氣,予其重任。
現在回想起來,若是一怒之下趕走了尉遲偕,豈非失一良將?」
龐玉這次沒看竇琮什麼反應,那廝藏不住太多心事,此時肯定分外得意,能和尉遲偕相比,評價已經是不低了。
而且他們確實挺像的,不是說他們的性情為人,而是他們兩個都有兄長,尉遲偕的兄長尉遲信如今任職兵部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