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兼併不知自己會在這裏碰到宋儀,可聽見衛錦這話,他鬼使神差地就站了出來。
這並非明智之舉,他比誰都清楚。
可在瞥見宋儀身上那幾分奇怪的僵硬之時,他就知道,這樣做其實依舊有一定的意思,至少在他看來……
很有意思。
宋儀也不過是個趨炎附勢的。別人不知道,可他因着戀慕這女人,一直留心着與她有關的消息,知道她為了衛起尋死覓活,做盡了不知廉恥的事。如今自己與衛起出現在一塊,她可不是要僵硬得一兩分嗎?
心底平白冒出幾分酸氣來,可轉瞬又被周兼給壓了下去。
他早非昔日的他,縱使對宋儀還有那麼幾分的意思在,可也早該被更沉重的東西給壓磨了去。
這女人,早該被他從心底抹去了。
留着她,也不過是為了……
周兼忽然勾了唇一笑,走到近前來,毫不避諱地打量了宋儀一眼,才道:「未料今日隨性而出,竟然也能瞧見宋五姑娘,更沒想到能遇到王爺與郡主,幸會了。」
在周兼目光之下的宋儀,多少有些無所遁形。
明明昔日那些事情都不是她做的,明明她也覺得自己對周兼毫無感情,一切只是因為合適,只是因為周兼剛好填在這個位置上,可宋儀依舊感覺出那種奇怪的愧疚感。
興許,是因為周兼的可憐。
誰都沒說,可誰都知道,宋儀的心其實很軟。
她只恨自己如今站在這裏,早知今日有這般尷尬的場景,便不應該出來。
埋着頭,宋儀也不搭理周兼。
她一介閨閣女子,即便是被周兼搭訕,這一句也是可回可不回,全看她高興。
如今她即便是裝出一副矜持的模樣來,也沒人敢說她什麼。
倒是衛起,這會子一副溫文有禮的樣子。
不,衛起原本就不是什麼尖銳模樣,從來都像是一塊已經被打磨過的玉器,或者一塊光滑的石頭,他是外頭看着光生,剖開了不能看。
「這一位便是周公子吧?令尊的案子尚在審理之中,周公子倒是也有這個雅興。不過……出來散散心,總是不錯的。」
衛起說這話的時候,似有似無地掃了宋儀一眼。
周兼只知道宋儀一家曾經忘恩負義,見死不救,卻不知……
那一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他衛起與宋儀知道,興許還要加上些毫無關係的陶德與陸無咎。
不過如今陸無咎已經趕赴邊關,陶德半個字不會說,知道這件事的人也不多。
可憐了周兼,怕現在還對宋儀痴心一片吧?
不得不說,這女人雖沒能勾引得了他,可在勾引別的男人這件事上,本事還是不小。
衛起話里話外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嘲諷,還同時嘲諷了兩個人。
周兼與宋儀兩人的父親,本就是因為同一案而被捕,周兼的父親尚在審理之中,宋儀的父親也一樣,可如今兩個人都出現在蘭街上,顯然是閒情逸緻很夠。
明明衛起只是對着周兼說話,可宋儀覺得自己渾身不舒服。
她也不知自己哪根筋沒對,一時沒忍住,便辯駁道:「清者自清,旁人萬千毀謗也不能改其清。我等行得端,做得正,哪管那庸俗世人言語?」
衛起一聽,笑了。
這「庸俗世人」,指的怕還是自己吧?
宋儀臉皮也真厚,當着旁人的面兒也就罷了,當着他的面兒竟然也敢說出這樣的話來,真不知道哪裏來的膽氣!
也不怕他心底一怒,直接當面戳穿了她去!
不過衛起也就是想想,不會真的當面戳穿了她,畢竟這件事也有自己參與。
更何況,衛起這一顆心早就古井無波多年,區區一個宋儀,能引動他一時怒氣已經是了不得了,要再讓她為這樣的女人浪費半分顏色,都是不值當。
所以衛起聞言,竟也罕見大度地沒計較:「宋五姑娘若真能這樣想,也不是件壞事。」
自欺欺人,不也是本事嗎?
他這話里含着的嘲諷,一下就透了出來,儘管藏得十分隱秘,可宋儀乃是被他這話針對的人,又有什麼聽不清楚?
當下
第三十三章毒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