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六百三十二人……居然有這麼多?
在氈帳內,當伍忌向趙弘潤遞交了己方的陣亡情況後,趙弘潤驚地一口氣憋在胸口,胸悶了好一陣子。
要知道,此番他總共也就只帶來兩萬名商水軍,而這場仗,使得商水軍一口氣折損了整整兩成。
整整兩成,三千六百三十二條活生生的性命。
不得不說,去年趙弘潤同樣率軍以寡敵眾,面對楚國的軍隊,也從未出現過如此驚人的傷亡數字。
當然了,去年與暘城君熊拓打仗時,趙弘潤手中有一萬鄢陵軍(現召陵軍)、兩萬五千浚水軍,軍隊的水準顯然不是他眼下手底下商水軍與羱羝軍隊的組合可以媲美的。
並且,當時暘城君熊拓那十六萬大軍,也並非是一口氣攻向魏軍,而是分成六萬與十萬前後兩撥,使得趙弘潤能夠逐一擊潰。
而這一次,羯角部落的族長比塔圖卻率領二十幾萬大軍,傾巢而動對雒城展開了進攻。
更重要的是,當時那些楚兵,也遠沒有城外那些羯角奴隸兵那樣視死如歸。
但是不管怎樣,趙弘潤心底還是不是滋味。
「殿下。」
從旁,宗衛長沈彧或許是看出了趙弘潤心底的不是滋味,悄聲勸道:「你已經做了你力能所及的,一概能做的都做了……商水軍出現如此重大傷亡,過不在殿下您。」
聽聞此言,伍忌亦在旁符合地勸說。
畢竟要是沒有投石車、沒有連弩、沒有浚水軍的舊裝備,恐怕他商水軍的損失別說翻個幾番,哪怕是全軍覆沒也不是沒有可能的,畢竟他們所面對的,那是十倍於己的敵軍!
聽了宗衛們與伍忌的勸說,趙弘潤微微點了點頭。
的確,為了在取得勝利的同時儘可能地減少己方的傷亡,他趙弘潤默默做了許多安排,無論是戰術的安排,還是羊餅與羊奶酒等食物的供應,但是能夠減少犧牲的草藥膏。
毫不誇張地說,作為一名主帥該做的,他趙弘潤都已經做了,這一點,他問心無愧。
可即如此,三千六百三十二名商水軍與一千九百三十一名羱羝戰士的戰死,依舊跟一塊壓在心上的巨石似的,讓他喘不過氣來。
「呼……」
長長吐出一口氣,趙弘潤抬頭望向伍忌,沉聲說道:「清理戰場時,將犧牲了的士卒們的遺體焚燒了吧,雖然很抱歉,但是我軍恐怕無法在屍體腐爛前,將那些犧牲的戰士們的骸骨運回商水,讓其家人見他最後一面,只能帶骨灰回去了。」
「肅王仁慈。」伍忌聞言低頭頷首道。
其實在他看來,趙弘潤能將那些犧牲士卒們的骨灰帶回商水,這已經是莫大的仁慈了,想當初他們在楚國的時候,家中有父兄戰死,何曾見到過遺骸?
別說遺骸,連骨灰都沒有,頂多就是派個人來通知一聲,你們家誰誰誰戰死了。
這就算完事了。
甚至於,有時候連最起碼的報喪都沒有,還得士卒的家人自己托人去問。
「盛放骨灰的器皿,請城內的羱羝族人幫忙吧。」趙弘潤對伍忌補充道。
其實羱族、羝族人也會用陶土燒制陶器,只不過,他們燒制出來的陶器賣相太差,灰不溜秋,別說與宋國的定陶瓷器媲美,就連魏國私人陶窯里燒制出來的陶器都比不上。
但是作為盛放骨灰的器皿,已經足夠了。
「是。」伍忌頷首抱了抱拳,隨即,他問道:「殿下,那些羯角的奴隸兵怎麼辦?」
趙弘潤想了想,覺得羯角人既然連活着的胡人奴隸兵都不當人看,死了就更別提了,因此他在想了想後,說道:「讓士卒們辛苦些,將其……」
他本來想說將其掩埋,後來仔細卻感覺不妥,要知道,在此戰中戰死的奴隸兵數量高達八萬之數,將這麼多的屍骸埋在雒城邊上,待日後地底的屍體腐爛,這片土地可淨化不了這麼大一片屍氣。
因此,他在沉思後說道:「將其屍骸拖至城外,取幾桶猛火油,將其焚燒了吧。終歸,羱羝兩族還是要居住在這片土地的,莫要讓太多的腐屍將這邊的水土污染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