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洪德十九年六月初六,來自楚國的屈氏子弟屈陽,在魏國鄢陵軍主將屈塍的引薦下,將拜帖投到了大梁的肅王府。
在一番考慮後,趙弘潤在王府的書房接見了這位楚國屈氏本家的二公子。
初次見面的印象,這屈陽年紀大概在二十六歲左右,穿着得體、儀表堂堂,舉手投足自有一番出身大貴族的風範,不過面色看似有些晦黯,想來是長途跋涉所積累的疲勞導致。
而在趙弘潤暗自打量屈陽的時候,後者亦在偷偷打量着面前這位在兩年前嶄露頭角、隨後逐漸成為天下風雲人物之一的魏國公子。
此刻呈現在屈陽眼中的這位魏公子,在其王府內穿着地仿佛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富家讀書郎,刨除了質地優良、手工精緻的衣袍外,身上並無佩戴什麼顯擺身份地位的玉飾。由於年紀還不及弱冠,此子頭上並無佩戴頭冠,僅用一條朱紫色的髮帶捆豎着頭髮,再加上右手還握着一卷書冊,因此怎麼看都像是一位文質彬彬的儒生,很難想像此子前一陣子還是一位連壽陵君景舍都不能擊敗的魏軍統帥。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位肅王殿下不像大多數同齡的魏人那樣高大魁梧,瘦瘦弱弱的樣子,再配上那副頗有些中性英俊的面孔,怎麼看都不像是一位曾統領二十幾萬兵馬的統帥。
唯獨那雙眼睛,讓屈陽隱隱感到某種壓力,仿佛自己的來意早已被對方所看穿了一般,暴露無遺。
『此子,便是連壽陵君景舍亦未能擊敗的魏公子姬潤……』
一邊拱手行禮,屈陽一邊心中暗凜,因為他感覺對方的氣勢強得有些不可思議。
明明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但是那迫人的氣勢,卻讓屈陽產生一種仿佛在面見某國國主的錯覺。
上位者的威壓。
暗吸一口氣,他操持着一口還算通順的魏國方言,躬身拜道:「在下屈陽,拜見肅王。」
聽聞此言,面前那位肅王殿下眼眉一挑,帶着幾分稱讚說道:「真令本王驚訝,楚人中能流暢講出一口魏言的人,還真是不多見。」
隨着這位肅王殿下的開口,屈陽頓時感覺四周的壓迫力仿佛一下子退去了許多,使得他終於可以長長深吸一口氣。
他笑着說道:「肅王殿下言過了,姬姓趙氏,與我羋姓並為天下罕見的古姓,我屈氏一族素來對尊族久仰敬重,或許我楚人中懂得魏言的人並不多,但一直以來希望與貴邦和睦相處的我屈氏一族,族中子弟大多皆懂得魏言,這不足為奇。」說到這裏,他有意地補充道:「若語言不通,如何傳達心中的善意?」
『這人有點意思……』
「呵呵呵。」趙弘潤不置褒貶地笑了兩聲。
雖然他很清楚,對方說什麼『屈氏子弟大多都懂得魏言』這多半是一句瞎話,但不可否認,對方的說辭很得體,不至於叫人心生反感。
「奉茶。」他轉頭吩咐宗衛長衛驕。
衛驕點點頭,召來書房門外的兩名肅王衛,叫後者使府內下人沏茶。
而此時,趙弘潤則將屈陽迎到了書房外室客廳的兩排席位旁,招呼後者入座。
待屈陽在東側的席位上跪坐下來後,趙弘潤並沒有徑直走到廳內的主位,而是徑直在西側的席位上,挑了一張正朝着屈陽的席位,坐了下來。
這個舉動,讓屈陽的神色微微有些惶惶不安。
因為按理來說,他作為客人,坐在東側的席位並無不妥。可誰想到趙弘潤居然沒有坐在主位,而是在西側的席位中坐了下來,這豈不是顯得,他的「地位」比對方更高?
一時間,屈陽不禁有種莫名的緊張。
而他的表情,趙弘潤皆看在眼裏。
其實,趙弘潤並無所謂坐在哪邊,之所以坐在屈陽對面,也只是為了方面觀察對方在與他談話期間的神色而已。
不過這個小小舉動,卻讓趙弘潤發現了一樁事:眼前這位楚國屈氏本家的二公子,看似談吐得體,但事實上,恐怕並非是慣於遊說談判的說客。
這意味着什麼?
趙弘潤可不相信堂堂楚國屈氏一族,會連一個擅長遊說談判的說客都找不出來。
顯然,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