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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通明的寢殿,太上皇半躺在明黃色的龍床上,發白的頭髮松垮的束在頭頂,發福的下巴耷拉着,充血的眼睛看着燭火。
周圍的宮人不敢上前,都靜靜的站在一旁。上皇揮了揮手讓眾人出去,這個時候他最需要的就是安靜。
上皇專寵甄妃多年,自然是有感情的,這些年兩人更像平民夫妻那般互相撫慰扶持,上皇是真心把甄妃當做知心人看待,只是沒想着這個知心人竟然給了自己沉重一擊,事關男人的尊嚴,偏偏這事還不能跟別人說,連自己兒子都不能。
聽着外面的說話聲,上皇只推說身子不爽不願見人,皇帝等人也只在屋外說了兩句便退了。
且說上皇在甄太妃壽宴上暈倒這事,不出半刻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樊郡王自然頭一個想着來床前孝順,只是上皇不見人,他也沒法,想着去甄太妃那探探口風。還沒往那遞牌子便聽着甄太妃被軟禁了。
這消息傳來,樊郡王便坐不住了。雖說太上皇偏心他,可是這些年能一步步得到太上皇的信任其中自然也不缺少甄太妃的功勞。
如今甄太妃被軟禁,太上皇又不見人,樊郡王腦子裏一個不好的想法慢慢浮了上來,獨自在書房想了半響,本想着問一問先生,可是先生這些年除了讓自己忍便沒別的話。
這邊樊郡王睡不着覺。甄太妃也是也不能昧,這些年甄太妃養尊處優慣了,雖說年紀大了可上皇還是一如既往的寵愛於自己,可這壽宴上的一巴掌卻生生把她的驕傲自尊都打沒了。多少年沒受過這種恥辱了,偏偏如今自己宮又被看守住不得進出。甄太妃披着頭髮獨自坐在床榻上,想着自己的一言一行,實在想不出哪裏犯了忌諱。
就這般枯坐了一夜,隔日一早便見着雙目赤紅的太上皇走了進來。
甄太妃還是第一次見着這樣的上皇,一時間又驚又怕。最後只跪在地上說道:「臣妾給上皇請安。」
上皇看着甄妃,見她眼角的細紋過了一夜越發明顯,未施粉黛的臉上看的見發黃的膚色,真的是老了。
早有恭敬的太監服侍上皇坐在上首,上皇看着甄妃這般模樣,心裏只覺得可笑。
揮了揮手讓眾人下去,為首的太監最後走出關上門守在門口。
見着屋裏沒了其他人,上皇指着甄妃說道:「自你進宮以來,我對你可好。」
甄妃抬起頭說道:「上皇對臣妾疼愛有加。」
啪的一聲,上皇摔了桌子上的紅鈾花瓶,甄妃身子一抖看着上皇。
太上皇呵呵笑了兩聲,說道:「這麼多年來,為了你我選了個家世不顯的人立為太后,為了你我不親慧妃、桂妃,我獨寵你多年,你就這般對我。」上皇說到後來,聲嘶力竭,眼珠突出,着實嚇人。
甄太妃看着上皇這般,腦子裏一幕幕情景閃過,想起那個雨夜,腦子裏哄的一下就炸了開來。難道上皇知道了。
甄妃腦子裏閃過無數可能,想着昨日上皇給自己把過脈後才受了這罪,難道自己有喜了。不可能,甄妃想着自己早就五十多歲的年紀,再者說統共也就那麼一次,沒這麼湊巧。
腦子裏轉了幾圈,甄太妃哭着說道:「上皇對臣妾的好,臣妾都記在心理。臣妾對上皇也是一心一意,從無旁的心思。」
「你還敢說!」上皇冷着臉斥道:「肚子裏的孽障是誰的?」
甄太妃看着上皇,眼角含淚的說道:「上皇,臣妾從沒做過對不起您的事,臣妾只求上皇請個太醫把脈,再做定斷。」
「你想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事?」上皇怒視甄妃道。
「上皇,臣妾陪伴您多年,難道就不容臣妾辨解一二。況且臣妾如今年紀也大了,這些實在難以受孕。」甄太妃跪在地上辯解道。
上皇看着梨花帶雨的甄妃,想着這些年她伺候自己也是盡心盡力,更何況上皇也不願意自己這些年的真心餵了狗,當下便招呼屋外候着的太監去請太醫。
見着上皇鬆了口,甄太妃心思暫緩,攏了攏髮絲說道:「臣妾屋裏還有新做的桂花糕,不如給上皇拿來。」
太上皇統共也就睡了兩個時辰,吃的又不多,況且甄妃的桂花糕是她的特色之一。當下便點了點頭,准許甄妃起身。
第五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