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公公笑眯眯的寒暄其實是一把刀,他們已經習慣了無時無刻不審度旁人、不打探消息!
徐若瑾心裏「咯噔」一下,努力讓臉上沒有殘留半分異常,仿若田公公就是在隨意問話,她雖豎起了耳朵,卻貌似平和的看向了沐阮。
沐阮此時才發現了田公公也在此處,「你怎麼來了?」左右看看,「難道皇上御駕親臨莊子了?」
所問非所答,倒不是沐阮故意的,是因為他真以為皇上也來了!
「來什麼?是田公公來讓我們回京都的。」徐若瑾在一旁笑着道:「昨兒不是司徒家的人吵了幾句嘴麼,沒想到一點兒小事都傳入宮裏了。」
沐阮的腦子仍舊迷迷瞪瞪沒緩回神,這倒不是他反應慢,而是昨日的驚心動魄早就把沐阮嚇的離了魂兒,回到此處又連夜救徐子麟的命。
梁霄那一盆涼水讓沐阮雖然清醒,可救人之後他癱軟睡去,有點兒着涼了,哪還管什麼司徒家族不司徒家族的?只輕應了一聲,根本沒往心裏去。
田公公見沐阮沒有回答,也知道不能仔細追問,親自為沐阮斟了一杯茶,他笑着道:「沐神醫好似很累的樣子,快坐下喝杯茶,咱家好不容易逮到能與您一同喝茶的機會,也有養生之需要向您請教一二。」
「田公公是有什麼不舒服?」沐阮心思單純,沒聽出田公公話中有話的探問。
這倒不是他笨,而是他懶得動腦子想的太深刻。
田公公僵了下,笑着道:「咱家倒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可是畢竟年紀大了,做起事來總有些力不從心。」
「又沒什麼具體的症狀,想那麼多幹什麼?」沐阮還未從昨日的驚駭中抽離出來,「其實人這輩子啊,也別整日想自己身體哪裏有什麼病,因為生死真不計年齡啊,說不準什麼時候,咔嚓!命沒了!身體再好有什麼用?還得看閻王爺賞不賞臉啊!」
田公公嘴角一抽搐,一時間沒搭上話!
雖然與沐阮也見過幾次,可還真沒仔細與他聊過,怎麼張口就這麼大的人生感慨?受什麼刺激了吧?
徐若瑾在一旁沒忍住笑,「不過是找你探個脈,看看身子如何調理,你怎麼還說起閻王爺了?!沒病也被你嚇出毛病了!」
「我這話不是隨意胡說的啊!」
沐阮沒注意到田公公的異色,「難道我說的有錯嗎?」他朝外瞄了幾眼,指着門口沒跟去打獵的皇族侍衛道:「就說他們這些習武的人,哪一個不是整日在刀尖上滾生死的?即便把身體調養的再好,那也是血肉之軀啊,是扛不住刀砍的!」
「若是一不留神再得罪了什麼人,那小命丟的是莫名其妙,調養身體?有個屁用啊!」
「噗!」田公公又一口茶噴出來,兩眼直盯盯的看着沐阮,真有些不知能說什麼了!
自己不過是挑起調養身體的話題,想要與沐阮拉近下關係,免得聊不上話,反而尷尬,怎麼說着說着,又是刀砍、又是血肉之軀的?
這哪裏像個大夫啊!
徐若瑾翻了個大白眼上天,對沐阮也着實無語了!
人家不過是問一句養生,他這回答,還能不能心平氣和的聊天了?
不過也就只有他這麼一個不長腦子的人能讓田公公不再搭話,也說不上是對是錯了!
「行了!你至於麼?好歹你是個大夫,這個心態可不好!」徐若瑾也看出來田公公心底的懷疑,她只能快些終止沐阮的牢騷,「不是說要來山上看看能不能尋到好藥的嗎?你這都睡到快晚上了,還尋什麼了!」
提到尋藥,沐阮一個激靈蹦起來,「對啊,他們去山裏打獵怎麼沒喊我?算了,我也不去了,我還是覺得困,我要去繼續睡,晚間開始烤肉的時候再叫我,我需要吃點兒好的補補,我太累了!」
沐阮說着話,站起身就離開了。
也沒有徐若瑾說一聲,也沒有與田公公寒暄的打招呼客套兩句告辭。
田公公看着沐阮離去的背影,苦澀的笑着搖了搖頭。
怪不得能與梁左都督和瑜郡主相處的這般融洽,合着也是個奇葩!
之前沒有深交體會不到,如今是真的領教了!
跟這樣的人鬥心眼繞着彎子說話?簡直能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