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千金命之定數,多情易傷,乃是薄命之人,何必留於世間,讓我化了她去,也免她傷己傷人。」
如海半生只得一兒一女,哪裏肯捨得,故而臉色十分不郁,道:「黛兒一女兒家,我夫婦十分疼愛,如何能讓大師化了去,大師休要再提。」
和尚嘆息,「既然施主無法割捨,便記住勿要讓令千金見外姓親友男子,方能平安度過一生。如若不然,則必須貴人相助,方能化解生平之劫難。」
如海聽的此言,待要細問時,另一道人卻雲,「今亦為令公子之病前來。」
如海只聽聞為小兒之病而來,哪裏還顧上其它許多,連聲問,「道長可知小兒所犯何病?如海請名醫無數,都說不知何症,無從下手,道長可有醫治之法?」
那道人云,「令公子之病來勢凶凶,雖醫治不易,卻也未到藥石無醫之地,有法可一試,但就怕是你與尊夫人不捨得令公子遠行他鄉。」
這林如海本是聰明之人,哪裏能不明白這話中之意。只這實在是為人父母之天性,不舍兒子亦是人之常情。如海問,「道長欲帶小兒何往,親長能否跟隨?」
道人搖頭不語,竟是不肯回答何去,亦不能親人相隨。而後卻道,「他日痊癒,自當回歸,切勿憂心」。言罷,與和尚起身離去,只留下一句「明日來攜小公子離去」,便不見蹤影。
林如海知其子能救得,自是高興,只是不知要如何與妻子解釋,亦不想與子受分離之苦,也就滿腹心事。待到裏間,與賈氏言及方才與那道士所談之事,賈氏哪裏能捨得,但看兒子慘白的小臉,奄奄一息,煞是可憐,也只得當那道士是救命稻草,含淚同意了。
第二日天明之時,那和尚道士果真依約而來,如海與賈氏如何對玉玦依依不捨不必細說。只那老道抱林玉玦離去之際,對如海夫妻又有交代,竟叫他們對外稱玉玦已然離世,緣由未肯細說,只說這關係到令嬡的未來。林如海聞之此事事關女兒,又想到那和尚昨日所言,便知此事非同小可,終含淚而應。
卻說那賈氏,眼見親兒被帶走,不知何時能見,竟悲傷難耐,暈厥了過去。慌得如海忙叫下人請大夫來診治,大夫看後只說,夫人這是傷心鬱結所致,並無大礙,稍加調理便可痊癒。如海這才稍加安心下來,安撫了賈氏,便以那道士所言,對外宣稱,小兒玉玦於今卯時突然夭折。只是一般小孩夭亡,為能使之早日投胎,都是不布喪事的,這林家亦是如此。
只那黛玉自幼與其弟關係甚是親厚,忽聞玉玦已去這一噩耗,再加上身體一向孱弱,哪裏還能受的,便又是大病了一番。如海夫妻自是心疼不已,但事以至此,亦是無可奈何,從此便一心撲在黛玉身上。那如海更是將黛玉充作男孩教養,百依百順,十分嬌養。
自那次賈氏昏倒,身體便愈發的弱了下來,每每請大夫來醫治,都只說是過度思子所致,但經調理卻未能見效。那黛玉雖小,卻是十分乖巧孝順,每每侍奉賈氏左右,但眼見母親如此,心中亦是焦心害怕。忽然想到三日後便是自己生日,亦是花朝節,如今母親如此,這個生日必是不能再過得,不如,請父親帶着自己去清遠寺進香,也好為母親祈福。
黛玉如此對如海說,那如海感嘆女兒之懂事乖巧,自是應予的。第二日便命管家打點諸事宜,安排備好馬車,另加幾個丫鬟婆子跟隨,一起於二月十二日這天向清遠寺行去。
因早有家下人去通知清遠寺住持,故如海一行人直接從後門進入,因而避開了那人潮,一是如海知女兒不喜喧鬧,二是也不願驚擾眾百姓。那清遠寺了音方丈早已在此相迎,如海隨官至三品,但為人謙遜有禮,又有向佛之心,故忙對了音方丈躬身行禮。那了音方丈自是知這如海人品一流,亦十分恭敬,忙帶着如海,黛玉去正殿進香,隨後親自安排素齋,廂房。
早上黛玉起身尚早,便讓隨身丫頭去山寺後的梅花林摘幾枝梅花來,自己一身素衣坐着看幾本佛經解悶。卻突然門被打開,闖進一陌生男子,嚇了黛玉一跳,黛玉慌忙就要喊人,卻被那男子捂住了嘴,黛玉看男子近身,更加慌亂,卻是口不能言。
那男子看起來也只十一二左右,並未成年,卻身材頎長,面容俊美,雖嘴角流有血絲,一身青袍亦有污損,卻難掩其高貴堅毅之氣。觀其面容,品其氣度,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