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那一句,滿是警告意味,特別是『自重』那兩個字,更像是因為怒氣隱忍而從牙縫裏蹦出,昭顯了主人森森怒意。
「現在夫人還危在旦夕,這個時候再多的責怪似乎都無濟於事,雖然夫人發生意外並非是蜜蜜的錯,但確實因蜜蜜而起。您可以怪責蜜蜜,但恕我直言,蜜蜜此刻比誰都感到自責,感到愧疚!」
在看到那一道熟悉強勢的身影時,封蜜恍惚中不由自主起身,闔動着唇瓣,想說卻不知該說什麼時,左臉頰霍然疼痛不已,火辣辣的痛楚從皮膚感官傳至身周四處,挑動着臉上每一處精神系統都跟着發疼。
捂着被打偏過去的左臉,封蜜怔怔回眸,因為驚愕而漸漸睜圓的瞳孔里,倒映着封華年那怒意迸發的表情,那樣猙獰的恨不能她就此死去的表情,封蜜從未見過,從來不曾。
從陸敏秋出事,封蜜脆弱惶恐的心底那一道防線,便是來自於封華年。
她猜想過封華年會如何恨她,卻不曾想過,封華年居然會打了她,還是這樣狠的一個巴掌。
哪怕白書瑤去世,陸敏秋迎進門,哪怕她從小到大因為討厭陸敏秋說了多少侮辱性質的話語,哪怕她曾做過多少個惡作劇,哪怕她如何詆毀封華年……
而即使封華年每每被氣的恨不能活活掐死她,高血壓突升時更是差點被氣的送醫院,他來來回回怒斥她的都只有那樣幾句話……
而這次,因為陸敏秋出事,他居然打了她,給了她這樣狠的一個巴掌……
空氣仿佛就此停滯,觸目皆白的走廊,空蕩蕩沒有人聲甚至沒有回聲,偶爾有消毒水的味道和着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裊裊縷縷鑽入鼻間,勾動着內心更深的罪孽。
旁邊那一面大落地窗外,從水泥陽台外往下看去,是明晃晃的白日光,一圈一圈,帶着冬日最後的清冷氣息,在迎接着春之女神的降臨。
年初五,醫院裏除了敬業的醫生護士在崗人員外,就連病人都是寥寥無幾。
想然,國人將春節當成一年中最喜慶重要的節日,若非發生事故或者疾病復發,想來應該沒有人會在這種日子上醫院看病,若是某些迷信老百姓還會當成晦氣象徵。
時間恍然在這一刻靜止,霍行衍截住封華年的手臂,封華年怒瞪着封蜜,而封蜜捂着左臉頰驚愕怔然,手上那乾涸的血跡是陸敏秋的。
小臂上那禁錮的力道伴隨着威脅絲絲入扣,封華年忽然冷哼一聲,將目光轉向身側那隱隱散發着怒意陰沉氣息的青年。
兩兩對視,封華年怒氣迸發的眼中精光四射,顯然保留了一分理智;而霍行衍那深的猶如黑漩渦般不見底的黑眸中平靜的猶如颶風前的波瀾,同樣不肯退讓。
封華年的臉部肌肉劇烈抽動着,鼻孔又是溢出一聲不客氣的冷哼,霍行衍這才鬆開手,面無表情的道歉,「伯父,得罪了!」他知道,封華年已經選擇了退讓。
將拳頭捏的咯嘣響,封華年那飽經風霜的眼轉向仍然滯在原地捂着左臉頰怔怔然的封蜜,眼中陸陸續續閃過太多情緒,有憎恨厭惡的,有迷茫痛楚的,最後都歸為深沉的複雜。
不發一言,封華年頹然的在家屬座椅上沉沉坐下,儘管他在外人面前風光無比,但是此刻,他僅僅只是一個擔憂自己妻兒生命危險的普通男人。
生孩子本來就是九死一生,更何況陸敏秋還是提前生產並且失血過多動了胎氣。
「蜜蜜,」霍行衍走到依然保持着那個動作的封蜜跟前,大手覆上她捂着左臉頰的柔嫩小手,那即使透過指縫依然遮不住的巴掌印痕讓他心生疼惜,特別是封蜜此刻恍如痴呆的表情,更是讓霍行衍的心裏猶如針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疼。
「還疼麼?」
似乎是感受到對方手心裏的溫度,封蜜抬眸,輕輕的搖了搖頭,目光里卻沒有任何焦距,「不疼……」
「怎麼會不疼?」霍行衍雖然心痛,卻也只能微笑。
這明明就是場無妄之災,若非劉心瑜一心想加害封蜜,若非陸敏秋突然出現,雖說不是封蜜害的陸敏秋,可確確實實是因為封蜜而導致陸敏秋此刻躺在裏面那張產床上,而此刻因為封華年的那個巴掌,讓封蜜心中的愧疚更甚。
他一直都知道,儘管她的外表張揚扎人,可其實她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