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藍色瑪薩拉蒂平穩勻速的行駛在商業街上,路邊的兩排風景急速後退,初冬,光禿禿的路面,和着路邊被保護刷上白漆的光禿樹幹,蕭條的街景,是年輪一年又一年的轉換。
封蜜偷偷側眸,睨向掌着方向盤始終沉默不語的楚漠。
至她上車後,他們並沒談過一句話。
他的薄唇抿的很緊,那臉部流暢的線條精緻如刀刻,碩大的墨鏡戴在他的面龐上,隱沒了那雙犀利深邃的黑眸。
恰是紅燈,車身頓止,停在人行橫道前,前邊,一個年輕少婦抱着小女孩匆匆走過。
少婦的懷裏,那小女孩緊緊揪着少婦的衣領,手中拎着一串氣球泡泡。
那樣粉嫩鮮艷的顏色,似青澀花季里少男少女時常做的夢。
封蜜緊盯着那對母女的身影,直至她們從眼帘里消失,目光里漸染了一抹艷羨。
「真好……」封蜜喃喃出聲。
「你——」楚漠終於與她搭話,口氣里滿是疑惑。
「你應該知道,」封蜜轉眸凝了他一眼,繼而盯着前方路面道:「我的母親在我十歲那年,就去世了。」
「我在那一年,失去了這個世界上最親的親人。那天,我看着她躺在那張床上,我拼命的抓住她的手,她卻依然將我給鬆掉了。」
所以每每看到這種家庭和諧的一幕時,封蜜總是想起那個經常抱着她撫摸着她的臉龐的女人。
記憶中的母親十分美麗高貴,她即使穿着簡單的針織衫半裙,簡簡單單的挽着髮髻,卻從骨子裏透出來那種優雅與高貴。
母親是她最崇拜尊敬的女性,可封蜜卻不想跟她一樣,在她看來,母親是傻的,或許陷入戀愛中的女人智商都是為零的。
她為了封華年與外公決裂,直至後來那幾年,都與外公斷絕了來往。
直到在生命最終時,即使放下執着,最後依然無濟於事。
而世界上最悲慘的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白書瑤去世的那年,白老爺子幾乎像蒼老了十歲。
那天下雨,他站在白書瑤的墓碑前,揮開了為他撐傘的人,頭一次落下了傳說中鱷魚的眼淚。
再和好,卻是一念天堂一念人間,從此天人永別。
而也就是那時,白老爺子正式從那高位上退下,過起了普通老人簡單平凡又幸福的生活,只是這個傷疤,卻會永遠刻在心裏,再難抹去。
楚漠不是第一次知道白書瑤的故事,也從別人口中了解封蜜母親是個如何的女人,只是,他卻是第一次聽見她說起她的母親,這般如話家常般的,與他推心置腹。
「……你母親是個偉大的女人!」楚漠不善言辭,更不善安慰,半響,才擠出這句類似誇讚的話來。
「偉大?呵呵……」封蜜輕笑,「這個詞彙不適合她,在我看來,她就是個傻女人。」
「在我看來她很偉大,因為她將你帶到了這個世界。」
此刻,紅燈跳轉,轉至綠燈。楚漠踩下油門,一腳轟了出去。
人口量集中的街道上,跑車的性能其實是種累贅,所幸,楚漠的車技不錯。
「你說什麼?」封蜜恍然間沒聽明白他的話語,總覺得有些幻聽。
「沒什麼。」楚漠不動神色的答。
「哦——」封蜜也不多加追問,半響才咬着下唇道:「那個……上次那件事,謝謝你!」
她指的,自然是被許惜月綁架,之後楚漠救了她那件事。
聞言,楚漠睨向她,深邃黑眸里流動着複雜情緒,半響才鼓動着喉結道:「你不覺得……是我連累了你?」
按照從前的封蜜,她會鑽牛角尖的覺得是楚漠連累了她,而現在——
搖搖頭,封蜜唇角含笑道:「不,雖然是因為你的關係,但說實在並不全是你的錯,而且你也及時趕到了,我也沒有什麼損傷。」「你真的變了……」楚漠從後視鏡里凝着身側的人兒,眸光複雜難明。」「那是變好了還是變差了!」歪頭,封蜜俏皮的凝向他,兩顆尖尖的小虎牙雪白雪白。眸光一黯,楚漠抓在方向盤上的手一緊,有些困難的吐氣道:「自然是變好了。」「嗯,我也覺得。」封蜜托腮細想了許久,頗為認真的答。這惹人忍俊不禁的話語卻讓楚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