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的失重令沈嫣兒疲憊的身體仿佛失去知覺般沒有任何感覺。她嚇得連叫都沒能叫出來,但是恐懼的下一秒,卻有一種奇妙的熟悉感將她籠罩,令她本能地喊出一聲:「小黑?」
澀啞的聲音在感覺到身體重重墜地的同時發出,撲鼻而來的強烈腐臭味令沈嫣兒暈眩不已。她已經無法思考其他的事情了,因為迅速從上方籠罩下來的無數腐朽手臂已將她包圍。
她沒有直接摔到地上,而是落到行屍群中。行屍腐爛的肉體成為她的墊背。與此同時,還感到背後有一團熟悉的溫暖正緊緊地抱着自己,但卻連回頭去看他一眼確認的時間都沒有。
密密麻麻的行屍瘋狂湧上,張開血盆大口向沈嫣兒咬來,嚇得她「啊——」地一聲,從喉嚨深處發出悽厲的嘶吼,下意識抬起雙臂擋住頭部。就在這個時候,身體突然上浮——被一直在身後保護着她的黑影拉了起來。
&怕。」急促而低弱的聲音突然從耳邊傳來,沈嫣兒幾乎熱淚盈眶。雖然之前就已經猜到黑影的身份,但是在聽到這兩個字之後,她才終於可以清清楚楚地確定一個事實——果然是小黑,小黑冒死來救她了。
以小黑的武功,明明一個掃腿就能把圍在周圍的行屍掃平一片,但是他卻沒有這麼做。而是迅速掀起披在肩上的一塊染滿血污的麻布,蓋住沈嫣兒的頭。用手微微向下按,示意沈嫣兒把身體伏低。剛才他就是裹着這塊東西藏身於行屍群中,趁蘇勒哈達不備從外牆偷偷爬上城樓,再用細絲將沈嫣兒拽下。
麻布下那股難以形容的腐臭味刺激得沈嫣兒差點吐出來。她發出一聲痛苦的乾嘔,用手緊緊捂住嘴巴,卻還是嘔出了一點胃液。幸好離他們最近的一圈行屍受小黑控制,沒有攻擊他們,而是與稍外層的其他行屍激烈地廝打着。
&我來。」麻佈下的小黑一手緊緊抱住沈嫣兒的肩膀,另一手握着一把刃口還掛着血的短刀,半彎腰地弓起身子帶着沈嫣兒。從行屍與行屍的縫隙之間吃力地向外擠出。實在擠不出去的時候就直接用刀把擋住的行屍攔腰斬斷。
&讓他們逃了!」城樓方向傳來蘇勒哈達響徹雲霄的喝令。如同頭頂轟然炸響的驚雷。嚇得沈嫣兒不自主地縮起來。
&怕。」但是小黑卻只用了兩個字,就令她放鬆下來。
頭頂傳來箭雨刷刷射下的恐怖聲音。雖然被麻布隔斷的視線已經派不上用場,但是憑藉嗅覺、聽覺和直覺,沈嫣兒可以想像出行屍在遮天蔽日的密集箭雨下一頭頭倒下的壯觀畫面。
難怪小黑不敢把身體直起來。原來怕的就是蘇勒哈達下令箭攻。染滿血污和內臟的麻布。成為他們最好的偽裝和保護。不僅令城樓上的弓箭手無法看清他們的位置。又可以不讓敵方行屍產生攻擊性,真是一舉兩得。
在行屍群中艱難地穿梭了足有一刻鐘,沈嫣兒終於在小黑的保護下。鑽出行屍群,逃到飛箭的射程之外。
當小黑掀開麻布的瞬間,已經閉氣到極限,缺氧得快要昏迷的沈嫣兒才深深地換了一口氣。雖然行屍慘烈的戰場上彌散着的依舊是刺鼻的腐臭,但是卻遠遠沒有麻佈下的小空間裏那麼濃烈了。
小黑扶着幾乎快要站不穩的沈嫣兒繼續向南方逃去。南方,就是吉陽的方向。珮城的城樓下已經被行屍淹沒,幾乎全城的行屍都集中在這裏,就算是蘇勒哈達也不可能追出來。
眼睜睜看着兩個人質逃走,蘇勒哈達氣得捏緊右拳,在石欄上重重地砸了一下。
托婭上前一步,問道:「王爺,還要追嗎?」
雖然大軍要想衝出去必然損失慘重,但是少數精銳卻可以憑藉過人的本領闖出行屍群,進行追擊。
但是蘇勒哈達卻在一聲嘆息後,輕輕擺手,淡漠地回了一句:「不用追了……」說話間,抬眸向遠方已經快要與沈嫣兒一起消失在一座小山丘後的小黑望去,自言自語般低沉地說:「他逃不掉的……我遲早會抓到他……」
若非沒有九成以上的把握,絕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語氣。熟悉蘇勒哈達脾性的的托婭扭頭望着他慢慢軟化的唇角曲線,竟看到了半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心臟陡然一緊,下意識望向沈嫣兒消失在山丘後的最後一抹身影,不安地皺起了眉頭。
珮城外廣袤的荒園上野草早已枯黃,被酷寒的天氣凍得
277 石碑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