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初暖,日初長。萬事皆如意,百花競芬芳。
這不,在凌蒙大陸的華州城中三羊街上,有一家客棧就剛剛開業。一時間人流如注,鞭炮聲此去彼伏熱鬧非凡。客棧大門前高起綵樓,鞭炮炸裂的五彩煙塵中拖出兩幅對字兒,也就是現代的對聯了,上寫:雲自八荒起。下對:客從四方來。橫批:雲來客棧,四個燙金大字在臨近中午的日光里耀耀生輝。
客棧大門口,掌柜方本善拱手笑迎,來自九州四海的客人,真是忙得焦頭亂額。還得雞啄碎米般,向進入客棧內落座的各個行業的老闆,雲遊四方的各路修仙俠客鞠躬作揖。他正要叫管家方順去後廚,催促一下酒食,怕客人再等得不耐煩。就在這時,老闆娘從後廳慌忙跑出來,把管家方順給叫住:「那個小閻王去哪裏啦?快去找回來,才來城裏沒多少時間就玩野了!別再惹出什麼亂子來。快去,快去!」
老闆娘口中的那個小閻王就是她的寶貝兒子:方延,一十二歲,生性好動頑劣。
方順一聽就是一皺眉,轉身指了指後面廚房,又看了看方本善。方本善急得一跺腳:「快點去吧,忙了大半天沒注意到,哎,這個活祖宗啊!不知又跑哪裏去了。」一邊搖頭,一邊急忙向後面廚房跑去。
說實話,方順從小跟着方本善,將近二十年了。自打有了這位小閻王,活祖宗。方順被折騰的頭髮都快掉光了。這不,年經三十的他,還沒討到老婆。終日帶着個破青巾,被掌柜的,老闆娘兩個人支得團團轉,還時不時得防着點方延。
前幾天,方本善托媒人,好說歹說總算給他找了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姑娘父母也是看方本善的這間客棧,以後肯定有發展,才勉強同意了。可這馬上敲定的事了,卻被從後面跑出來的方延,一把擼掉了方順頭上的青巾,露出幾近光禿的大腦殼……把婚事給攪黃了。想起這個事方順就咬牙攥拳,青筋暴跳,好懸沒把屁給氣出來。
牢騷不是沒發過。但是,方延還有個本事就是:趴窗根兒,聽賊話兒!
有一次,方延神色異常地看着他,嘴巴里鼓鼓的。方順心想,不會又是喝了一口胡辣湯,想噴我一臉吧?又見他,乾瘦的小手倒剪着,活像個小大人兒一樣。
然後哼哼唧唧地說:順子叔,昨晚喝高了吧?躺在床上又想隔壁二鳳了吧?人家現在雖然是自己一個人,但是人家是有丈夫的。只是被征了兵役,雖然失去了聯繫至今音空信杳,可名義上人家還是有夫之婦。
別整天沒事就往人家跑,又是挑水,又是劈柴的。你咋那麼積極呢?我怎麼沒見你在自個兒家那麼賣命?你可不能想歪了哦,我可告訴你,你要是把持不住,做出些出格的事兒來……敗壞了我們老方家的名聲,我可不饒你。
還背地裏說什麼:老子跟着你將近二十年了,沒有功勞也有……哎呀,這話我都不好意思說出口。聲音雖然不高,但是音質很特別,尤其是老闆娘的耳朵又是出奇的好使。方順急忙伸手捂住了,方延那油乎乎的嘴巴。沒把他給噎死,還沒嚼爛的肉餅直接吞下了肚裏。
方順明白,又是來訛錢的,一年方本善才給他十兩散碎銀子,一下子就被坑去了二兩。方順只能有氣往肚子裏咽,然後變成屁,跑到牆角旮旯,沒人的地方悄悄地給放了。你說他能不掉頭髮嗎?叫順不順,但這名字是方本善給起的,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一想到這些,他頭皮都有點發麻。但是還不能不去找,那可是老方家的獨苗兒啊!沒辦法,便走出客棧大門向劍橋跑去。
劍橋,三羊街上唯一的一座橋。與其他街道的橋不同的是,這座橋不是石橋,也不是竹木橋,而是用劍材鑄造而成。橋下多個孔洞也不是圓拱形,而是一柄柄巨劍插在河道內而成。
橋邊,一個鬚髮花白的守橋老人正坐在一把破舊的竹椅上講着故事。
「一遇風神起,劍橋夜哀鳴!」老人講到此處,拿起腰中的酒葫蘆抿了一口,滋潤了一下乾裂的厚唇。深深的眼窩裏,兩隻烏黑的瞳仁,雖有些許混濁卻寒光乍閃,若有所思。
旁邊,一個身材矮小,面容消瘦的少年正舉着腮聽得入神。兩隻寶石般的黑亮小眼兒,還時不時地眨乎兒兩下。嘴巴里叼着的一根稻草,也跟着故事情節的發展,時不時的攪動幾下,像是在指揮。
第1章:雲來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