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延拿着半截樹枝,翻看赤眉衣物的時候,發現了那把青玉拂塵,像根燒剩的木棍子,渾身黢黑,到處都是裂紋,塵絲捲曲打結,像一撮兒亂蓬蓬的毛髮。
緊接着他又拿起一片橢圓形黑乎乎的東西,分量倒不是很輕,散發着一股子刺鼻的異味,活像一張烤糊的饢餅,他用手按了按那「饢餅」中間數枚大小不一的凸起。
應該是個袋子,裏面好像還裝着一些什麼……難道是審鬼皮袋!?
想到此放延猛醒!急忙緊着鼻子,拎起那片焦糊「饢餅」,吹打了一通,除去上面附着的諸多齏粉渣滓,這才確認——果真是審鬼皮袋!
皮袋上面無數細小的開口處,殘留數張已經被潭水浸泡,行將消融的符紙,上面畫的圖案業已模糊,但是其中一張卻完好無損,隱隱中還有稍許的發亮。
方延試探着,用手指甲捏起裸露在外的,那張符紙的一個邊角,猛得一扥!
那張符紙很是聽話地脫離了皮袋,很顯然這是老道長用過的,上面還存有符咒的靈力?
方延一邊想着,一邊將打了結的符紙拆解開,很想看看那裏面是什麼……
「呼!」一聲輕響!青煙瀰漫處,突然出現的一塊巨大的,形狀怪異的物體,將未有任何防備,還沒來得及躲閃的方延重重壓在地上!
慶幸的是,那東西只壓住了方延下半截身子,如果壓住胸口,那估計小命兒就交代在這裏了。
「啊呀呀呀!壓死我了,咳咳咳咳!」方延急喘一口氣,抬起仰躺的上半身,兩隻手撐着地面,使勁向後面拖動。
一塊大石頭?不對……不是稜角分明,還軟軟的……還有毛……
煙塵瀰漫中的方延,手慢腳亂,一會用力撐住地面,使勁拖拽自己的下半截身子,一會又竭力用手推搡已壓及腰部的那塊物體。
霧氣即將散盡之時,映入方延眼帘的確是一隻正在齜牙咧嘴,而卻雙目緊閉的鼠怪頭顱!!
而他的雙手正揪着鼠怪,那兩叢刀劍林立般赤棕色的鬍鬚,向外撕扯着,撕扯了又撕扯,一個勁兒地撕扯。
每撕扯一下,鼠怪一側唇皮就會被拉開,露出幾顆閃光的鋒利尖牙……
方延見了那隻長相奇怪的頭顱,還未及反應,還在不停地推拽手中的鬍鬚,就像他很喜歡看的傀儡戲一樣,而他很早就像嘗試一下,親手操縱傀儡子的感覺,現在他終於實現了……
但當他認出是那隻鼠怪的時候,一下子怔在原地,緊跟着便是一陣鬼哭狼嚎般的吶喊,聲音都變了味兒:「咦——呀呀呀——啊!!!!!」
萬分惶恐之下,方延的臉色早已變得鐵青,就連牙齒也都顫抖着磕叩起來,腿腳已經不聽使喚了。
「我打你,我打打打……」也不知他是哪來的勇氣,放開鼠須,竟扇起了鼠怪耳光。
不遠處,嗜土獸正閉目養神,將身子緊緊貼合在地面,尺余厚的鬆軟豪土之上,感受着其溫潤,享受着那期待已久的悠閒。
「啊——!土包包包……包子,土土……土千歲,快來救救我……」方延抽打了鼠怪一會兒,又猛得停下來,向不遠處的嗜土獸不住地招手。
而嗜土獸好像對方延那一連串奇怪的呼嚎,並沒太在意,心裏還在不停地埋怨着什麼!
切!剽竊!這就是剽竊!!這是你們人類共有的陋習!絕對是陋習!!
明明是我告訴你的,自行配製凝血散,這怎麼就成了你夢中的福至心靈了呢?剽竊!陋習……
又過了一會兒,方延那邊沒動靜了。嗜土獸睜開黑豆眼,看向自己面前那一大坨毛茸茸的東西時,嚇了他一跳!
赤色毛髮,亮瞎其獸眼,捲曲的倒刺尾上斑斑血跡清晰可見……
就在方延發出鼠鼠鼠的喊聲的一瞬間,嗜土獸黑豆眼一怔,身子猛打個機靈!
他並沒理會慌亂中求救的方延,而是兩頭翹起,扁平的游魚身向中間一凹,隨即猛地彈起身子丈余高,頭朝下猛得扎進身下數丈深的地下。
方延眼見着,嗜土獸動作迅捷如梭「哧溜」一下子鑽入了豪土之下,一閃即沒,心內失望到了極點。
竟然跑了!真是個膽小鬼!!
哀莫大於心死,心死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