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盤瓠的表情,聽到後來顯然已知道山爺在講它的身世,尾巴垂了下去貼在地上,只有尾梢還微微挑起在輕輕的動着。聽着聽着,一雙狗眼竟變得淚汪汪的,喉嚨里也發出了嗚鳴之聲。沒人清楚它到底聽懂了多少,但它顯然已經能明白很多。
虎娃坐在祭壇邊,伸手恰好能將狗腦袋抱進懷裏,他摸着盤瓠的脖子道:「好盤瓠,不哭!」然後又對山爺道:「真沒想到,盤瓠還有這樣的身世,它太可憐了,幸虧被山爺救了回來!」
水婆婆卻輕聲道:「孩子,山爺的故事還沒講完。當年他在清水氏的城寨廢墟中不僅帶回來一條小狗,還救回了一個嬰兒。」
山爺接着講述,提到了當年的親身經歷。就在城寨中央的祭壇邊,他發現了有一頭胭脂虎臥踞,身下有一個竹籃,竹籃中傳來嬰兒的啼哭聲。……這個孩子被帶回了路村,在山爺和水婆婆的照顧下,與族中的孩子一起長大,他的名字叫虎娃。
虎娃聽到這裏已經完全愣住了,他抱着盤瓠的腦袋,小手卻不再動,倒是盤瓠輕輕的用耳朵蹭着他,也不知是誰在安慰誰了。虎娃的神情並不是悲傷欲絕,他的眼眸一直都是那樣清澈、不帶任何雜質,此刻卻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水光。
說實話,虎娃有點懵了。他從來都沒有真正考慮過自己從何而來的問題,而族人們在他面前也從來都不談論這些。虎娃知道自己是個孤兒,但這並沒什麼與眾不同之處。村寨里與他從小一起長大的還有七、八個孤兒,他們也不清楚自己的父母是誰,這是原始部族中很常見的情況。
虎娃當然認為自己和族中這些孩子是一樣的,不料今天山爺卻告訴了他另一個故事,他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虎娃很悲傷,莫名有些害怕或者說難以形容的遺憾。對於自己的身世來歷,他也感到深深的疑惑與不安。
他的故事與盤瓠還不太一樣,就像幼時的夢境那般朦朧,缺乏某些清晰與深刻的細節。虎娃並沒有哭出聲來,但他好半天都沒說話。山爺和水婆婆也默默的坐在那裏陪着他,良久之後他才開口道:「原來……我不是路村人?」
他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問題,但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傷憾之餘,心中首先就是有一種仿佛被這個世界遺棄的感覺。水婆婆伸手將他的腦袋摟在肩頭道:「虎娃,你在路村長大。一直就是路村的孩子。自從山爺把你抱回來的那一天,你就是路村人,也永遠都是。」
又過了很久,虎娃才問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壞人,屠滅了清水氏一族?」
山爺低聲道:「只有山神清楚,可山神卻認為現在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至於原因,你可以親自去問山神。」
山爺和水婆婆又勸慰了這孩子很久,虎娃顯然難以接受與面對這突然發生的事情,有太多的感覺他也想太不清楚。黃昏的時候。山爺和水婆婆走了,把盤瓠也帶走了。他們將虎娃獨自留在此地——這是山神的吩咐。
虎娃幼小的心靈中有太多的疑惑,卻不知該問什麼。他伸手抹了抹眼角,看着那池中的五色神蓮正緩緩合上花瓣。轉身又登上了祭壇。良久之後他才收攝心神進入定境,然後問道:「山神,山爺今天告訴我的,都是真的嗎?」
山神的聲音緩緩自元神中響起:「是的。他說的話都是真的,早沒有告訴你,是怕你還太小。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而屠滅清水氏一族的兇手還在世上,如果他們知道了你的來歷,也會對你不利。」
虎娃:「究竟是什麼人幹的,他們為何要那樣做?」
山神:「孩子,總有一天我要告訴你一切的,但不是現在。」話音伴隨的意念中給了詳細的解釋,告訴了虎娃自己為何不說,而那些兇手想得到又未曾得到的是什麼?山神寧願身死都不會交給兇手的東西,等到那一天也會交給虎娃。
虎娃:「那您要等到什麼時候?」
山神:「不是我要等到什麼時候,而是看你要等到什麼時候。等你遠去巴原遊歷,見證與感悟人世間的一切,突破六境修為,且將菁華訣修煉大成之後,我自會告訴你。」
虎娃:「什麼!難道我要離開這裏嗎?」
山神:「是的,總有一天你要離開,但不是現在,要等到你先做好了準備。離去並不是告別,你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