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姨娘其實是個很有生存智慧的人,她委實是給謝莫如n天前評價她閨女的那句「你的美貌與智慧並不匹配」給傷着了,方境界不穩的說出了心裏話,「她不做壞人,怎會襯出你的好兒來?」
這話一出口,寧姨娘就覺着不對了。心下後悔:唉呀,這可不該是賢良人說的話呀,我怎麼把實話說出來了。
謝莫憂倒沒覺着啥,她覺着這話說的真對,真有道理!可事實上,寧姨娘這話說的真沒水準,哪怕心裏這樣想,也不能說啊。她對杜鵑院都賢惠十來年了,按照她的計劃,以後必將繼續賢惠下去。她可以說一說方家的敗落,說一說謝莫如母族的不堪,這是事實利害,讓閨女知道,心裏有個底,沒什麼不好。何況閨女到了要曉事的年紀,這些事知道一些沒壞處。但這種「她不做壞人,怎會襯出你的好兒來?」,委實不該說,說了倒顯着她狹隘了。
唉呀唉呀,以後自己也得留心啦,這十來年的順遂,竟把臉皮養的吹彈可破了,一些舊事都能傷到我了。不,羞辱從來都是激勵我向前的,我怎麼能因為一個丫頭的話就心神不穩呢?穩紮穩打這些年,日後也當繼續穩紮穩打下去才去。
不過,寧姨娘認為,好與壞的確是需要一定的襯托才能顯現出來何為好何為壞的。謝莫如不怕得罪人,就讓她得罪去唄,獨夫是怎麼產生的,把人都得罪光了,便是獨夫。
寧姨娘早聽閨女的奶母陳嬤嬤說了,這次籌備謝柏的生辰宴,謝莫如是處處搶先,有話她要先開口,有事她要拿主意,下人稟事也是先同大姑娘回話,完全把她閨女擠到邊兒上去。既如此,就讓謝莫如辦好了。
謝莫如願意怎麼辦就怎麼辦,她閨女乾脆站邊兒上撈個好人緣兒,先把名聲慢慢養起來,以後的路,還長着呢。
謝莫如的確有些獨夫氣質,杜鵑院裏沒人教她如何籌備生辰宴,謝太太不過偶爾指點一下,並不會手把手的去教,余者都是謝莫如自己摸索。謝莫如自己理出條理順序,然後實踐。至於謝莫憂,謝太太是讓她們兩個一道準備二叔生辰宴的,開始謝莫憂還說些意見,後來乾脆不說了,什麼都是「大姐姐覺着好就行」,要不就是夸下人會辦事之類的廢話,謝莫如也就不指望她了。在謝莫如看,下人不就是要辦事麼,不會辦事難不成白養着他們,辦得好是應該,辦不好就要換人了,這難道有什麼值得誇讚的地方?
謝莫憂袖手,謝莫如就自己來。
於是,在謝柏生辰宴當天,大小丫環都換上了清一水的水綠衫子杏紅裙,鬢上簪了鮮花,頰上略施脂粉,忙而不亂的在賓客間服侍。先時將功課做好,當日謝莫如只要留心調配時間,何時宴飲,何時聽戲,何時吃長壽麵,她瞧着時辰給謝太太提個醒兒,最後上的是果盤與幾樣爽口的點心。
謝楓之妻蘇氏笑,「今天這面味兒好。」倒不是說哪裏就與以往大不同,只是處處給人以周到感,像宴席上的長壽麵,尋常蘇氏是不會吃的,今日便不同,湯還是雞湯,卻是清而不油,香而不膩,湯里的面並不多,小孩兒拳頭大的一團銀絲面,雪白滑潤,湯麵上點綴兩根碧青的青菜。青菜沒什麼滋味兒,只是那碧綠伸展的賣相叫人喜歡,蘇氏都不禁嘗了嘗這長壽麵,自湯到面都透出鮮香來,味兒很不錯。她閏女也吃了一些,而且,她閨女那碗便不同,細瓷碗又小一號不說,裏頭的面煮的更軟一些,這就是格外有心了。
蘇氏出身徽州蘇家,家中世代書香,眼界頗高,為人難免帶了些清傲氣,平日裏更難得去贊什麼。三老太太聽這話都笑,「唉喲,楓哥兒媳婦都說好,看來是真的好了。」
蘇氏最不喜與三老太太打交道,聞言笑,「本來就好,豈是我說好就好的。」
三老太太笑,「我聽說今天都是莫憂張羅的。」
看吧,蘇氏為何不喜三老太太,主要是這老婆子說話太沒水準,簡直叫人不知該怎麼往下接話。先不說只要眼不瞎的都能看見是謝莫如在謝太太身邊時不時的提個醒,哪怕這事兒真有謝莫憂的參與,也斷沒有嫡女在前,先去讚一個庶女的道理。蘇氏倒是聽聞三老太太當年吃過方氏的排頭,可一碼歸一碼,謝莫如又不姓方,正正經經嫡系嫡出,怎可將她放到庶女之後!蘇氏書香出身,尤其看重這個,剛要說點兒什麼,謝莫憂已道,「三老太太過獎了,都是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