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六這天乃是渝盈汐的生辰,十三歲。平陽侯特地將筵席設在了京郊獵場。
獵場雖說是在京郊,可從出城算起,到這兒至少也需要兩個時辰。獵場佔地千畝,裏頭地形複雜,樹林、草地、小溪、平地、小山應有盡有,原是前朝皇家所圈之地,裏頭豢養了許多飛禽走獸,專供皇家子弟打獵娛樂之用。前朝滅,本朝立,太祖為表示自己與民同樂的意願,便將此處開放,可因為豢養的飛禽走獸數量有限,且所花費的銀錢也不是一筆小數目,因此但凡想要進入其中之人,都需要繳納一定的管理費用才可盡情在裏頭狩獵,實際上也都入場將狩獵權局限在了權貴之家。直到十五年前,這裏才又重新收歸皇家所有,但擁有侯爵之稱的家族也能共享,且不需要繳納一分一毫入場費,當然,世間是不會有那種天上掉餡餅這種便宜事的,既然是不用繳納一分一毫,那這個代價便要從其他方面來付出,比如說,年供。封爵之人雖無封地,卻能食邑,依據品階不同,從食邑萬戶到食邑百戶不等,收入也都十分可觀。而他們每年都需要將收入其中的一部分上交國庫,但不是稅負,這一部分便叫做年供。若是當年有在獵場中進行活動的,當年的年供便要多出一定數目來。
此次平陽侯四小姐生辰共下了百餘帖,而他能將筵席設於此處,怕是這一年的收成都得交了年供,足可見平陽侯府財力不薄。如此大手筆的生辰,若只是因為疼愛女兒而不抱有什麼目的,怕也無人肯信。
生辰一過,渝盈汐便踏足十四歲,也到了議親的年紀,平陽侯此次大張旗鼓的宴請,恐怕就是想為女兒謀得一門好親事。而地點選在獵場也不足為奇。平陽侯是軍侯,手中雖已無實權,但到底是軍人出身,對自己的女婿也定當有着更高的期許。世家公子只有到了馬背上,才能看出誰是紈絝子弟,誰是真正的有勇有謀大丈夫!如此,倒也和比武招親有異曲同工之妙。
昨日渝盈汐差人傳了口信來,說是今日想和夏雪兒一道前去獵場,而今日她是宴會的主角,自然是不能晚倒的。於是一早天剛蒙蒙亮,夏雪兒便起了。
今日要穿的衣服是早前嬤嬤就已經準備好了的,只是昨日出了個小插曲,所以不得不重新準備。冬梅挑了兩套衣服,不知該選那一套,只能問道:「小姐今日可要上馬?」
夏雪兒正用帕子擦了臉上的水珠,聽聞此話便轉頭看了一眼冬梅手中抱着的衣服,回答道:「即是獵場,上馬自然是免不了的,穿簡便點的吧!」
自回府之後,紫涵便被安置在了聽雨軒後院,平日裏不太能見着聽雨軒以外的人,而她也難偷溜出去闖禍。夏雪兒吩咐了府中的教養嬤嬤,****前來教她禮儀規矩,她雖然不太肯學,好在人比較聰明,至今短短几天,已經頗有成效了。
夏雪兒臨出門前,沖憐兒吩咐了一句:「讓嬤嬤多教她一些東西,把人盯緊了,若是溜了,我唯你是問!」捉弄了嬤嬤,偷溜出去的事情,以前不是沒發生過!
辰時兩刻,渝盈汐的馬車便等在了安國侯府門前,下人來報之時,夏雪兒也已經打點好一切,可以出門了。好在紫涵還不知此事,而且她這裏是比較疲憊,此時估計睡得正香,倒也就不用費心應付她了。
今日天氣還算不錯,微微吹着一點西風,好在艷陽高照,氣溫倒也不算冷。夏雪兒和渝盈汐分乘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到了獵場。剛下了車,便看見一緋衣男子站在入口處,身旁還立了一匹翟黑的馬,油亮的鬃毛在他的撫摸下更加順滑。
&哥!」渝盈汐一邊招手,一邊高聲呼喊,原來是平陽侯世子。
世子循聲看來,同樣也是招了招手,隨後似是發現了夏雪兒的存在,這才將手中的韁繩遞給一旁的小廝,抬步朝二人走來。
夏雪兒與他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早在去年生辰之時,他在梅園中刁難她,而她抓了他的伴讀回擊,雖然那是假冒的,想想也覺得可笑。
&小姐早。」世子抱拳躬身行了一禮。
&子好。」夏雪兒便也回了一禮。
&三小姐這身打扮,今日可是準備大顯身手?」
夏雪兒與妹妹站在一起實在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妹妹穿着錦緞長裙配毛領披風,而她則是一身簡便的胡服,蹬一雙褐色馬靴,着實有幾分巾幗英雄的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