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兒聞聲抬起頭看了過去,冬梅手手裏抬着個檀木托盤,裏頭還躺着五六個福袋,只瞟了一眼,身子便有些打抖,不自覺的往後移了移屁股。
&不掛在書房?還是臥房?亦或是……」
&要!」
冬梅正轉着腦筋想掛在哪裏好,可還沒等她說完就被夏雪兒給硬生生打斷了。聲音有些驚恐,兩個丫鬟在嚇一跳的同時也有些不太理解。而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反應太過於強烈之後,夏雪兒強迫自己定了神,眼睛不再去看那些可怕的福袋,這才張口吩咐道:「我不喜歡這個顏色和圖案,掛到我看不見的地方去!」
這福袋並不是用來祈福的,裏頭裝的乃是以黑狗血作墨畫的一種特殊的驅魂符,這個夏雪兒是不能不怕的,雖然就目前來看對她沒有產生任何的不利影響,但是她不得不防,就連灰袍道士給她這些符的時候也是用了死狗皮里三層外三層包的嚴嚴實實的,連他都看不真切一直在反反覆覆的夏雪兒究竟是不是已經和這具身體融合為一了,畢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幾個時辰過去了,夏雪兒手裏的書已經換了一本,可還是沒有想要放下的樣子,燭台上的蠟燭已經只剩下一寸長短,昏黃的燭光搖曳着,投射在垂下的珠簾上,反射出好看的光,又照在了屋內的家具上,斑駁一片。
屋外夜風叫的緊,呼呼的掛過,樹葉嘩嘩作響,一陣陣的,夜深人靜之下,多少有些嚇人。翠竹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早已經杵着腦袋打盹的冬梅和哈欠連天的秋菊,又將目光投向了美人榻上斜靠着,津津有味的看書的夏雪兒,開口勸解道:「小姐,明日再看吧,仔細傷了眼睛!」
夏雪兒從書里抬起頭來,伸手揉了揉太陽穴位,的確是看累了,眼睛又酸又澀。她不是不想睡,她是不敢睡!她必須要撐過中元節,撐過最難熬的幾日!
果真是沒有在乎的東西,人才能變得無所畏懼。就像她剛來這邊的時候,接受不了這一切,一心只想着回去,回去,回去,可當她發現自己真的回不去的時候,才學着接受這一切,然後一不小心便愛上了它們,緊接着就變得患得患失,害怕死去,害怕失去。
靠在一旁的柱子上休息的香蘭見此,走了過來,輕輕的替她按摩着,活泛活泛身體,翠竹也起身來給她倒了杯熱茶,遞過的時候不經意間觸到了夏雪兒手指,冰涼刺骨!心裏一驚。
&姐!」
&事,茶暖一暖就好,天涼了……」接過翠竹遞過來的茶杯,緊緊的握在手心裏。說話的聲音有些沙啞,臉上擠出一個寬慰的微笑。見此,翠竹眼眶都氤氳了,只趕忙去將盆拿來,將一直放在屋外炭火上溫着的水倒進了盆里,用毛巾一次次的給她熱敷着。
幾個丫頭都是心疼的要緊,從進了七月份起,自家小姐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幽冥谷的弟子已經陸陸續續回城了,事情也就多了起來,她白日裏要打着精神忙着處理各種瑣事,夜裏只能撐着眼皮熬夜看書來打發時間,莫不是夢魘纏身,這會子怕也是熬不住的了!
&姐,吃肉!」
靜悄悄的屋裏突然響起了冬梅的說話聲,三人齊刷刷的轉過頭去,只見她方才杵着的腦袋早已經趴到了桌面上,嘴巴動了動,咕噥出一句話來,又換個方向繼續睡去。三人相視一笑。這饞嘴的丫頭,連做夢都喊着吃肉!
夏雪兒挺羨慕她的,餓了就吃,困了就睡,不用擔心什麼事情,這樣的日子,安穩卻也平靜,幸福又不失夢想!輕聲細語的囑咐了香蘭給睡着的兩人拿條毯子蓋上,翠竹擔心她繼續看下去會熬壞了眼睛,起身換了燭台上的蠟燭,主僕三人圍坐在一起說說話,談談天。
就這麼一夜到亮。
道教有言:七月中元日,地官降下,定人間善惡,道士於是夜誦經,餓節囚徒亦得解脫。七月又稱鬼月,閻羅王於每年農曆七月初一,打開鬼門關,放出一批無人奉祀的孤魂野鬼到陽間來享受人們的供祭,而七月的最後一天,重關鬼門之前,這批孤魂野鬼又得返回陰間。
中元節是最主要的祭祖節日之一,文武百官休沐一天,夏青玄和夏天齊難得能一起在家。一直在外遊歷的夏天行也於今日一早,天剛蒙蒙亮便快馬加鞭、日夜兼程的趕了回來。
祭祖要從中午開始,府里一早便已經開始置備豐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