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舫上立着數個人,他們每個人都撐着一把傘,在白元鶴說完以後,他們一個接着一個開口:「餘慶,我來取你狗命!」
場面非常的詭異,但淨虛真人注意到,其中有一個沒有開口,那是一個非常冷漠的男子,站在船舷的角落裏,他雙手互抱,臉上的冰冷神情,甚至給人一種要凍住驕陽的感覺,只用肉眼看,就能看出他的身體周遭寒氣逼人,這是一個不能靠近的危險人物。
鴆長老見這陣容,哂笑道:「白元鶴,你還是那麼喜歡裝神弄鬼,在我們這些人里,你難道不知道她最討厭的其實是你,像你這種討不得心上人歡心就把氣撒在別人身上的傢伙,她怎麼可能看得上?」
「好……我希望你到死時還能那麼牙尖嘴利!」為首一個玄衣人說罷,畫舫上的傘突然都騰空而起,詭異地旋轉着,竟有莫名氣勁激射而出。
眼見變故陡升,那些好奇的凡人發出驚恐的叫聲,紛紛四散而逃,水中的畫舫沒有那樣幸運,但凡被氣勁擊中,都極快地腐朽成灰,連帶上面的人都逃不過去。
方圓數百丈空間都在氣勁籠罩之下,這個才見面就下殺手的白元鶴,根本不在乎凡人死活。
淨虛真人微怒:「賊魔,休要傷及無辜!」
只見他轉眼取出一根雪白拂塵擲向虛空,拂塵在半空中轉了幾圈,雪絲驀地生長,像一條條靈活的蛇一樣將傘給纏繞。
拂塵是淨虛真人的法器,喚作滌塵,寓意非常深刻。
而這些傘合在一起同樣是一件法器,能合能分,喚作百羅傘,有多種形態。
「小心!」
鴆長老來不及阻止淨虛真人,兩字方才出口,那冷得像冰的男子便動了,驕陽下驟然出現幾片冰刀,他只是動動眼睛,纏繞傘的雪絲就紛紛揚揚地落下來。
「飛雪銀龍……」
淨虛真人神情不變,右手執道印,左手並指為劍在虛空疾劃,但見斷裂的雪絲突然活了過來,自主地填充膨脹,居然化成了一條條銀龍,在半空一個兜轉,轉眼撕咬住傘,三兩下就將之撕裂成碎片。
白元鶴的臉色一下難看起來:「滌塵絲!玉清宗果然是劍齋的走狗!」
淨虛真人不語,法印忽然一變,銀龍消失,拂塵上的雪絲再度生長,此次卻向外擴張,細細密密的雪絲交織成密集的網,倏忽之間,便將方圓數百丈之地全都籠罩。
「哈哈!」
鴆長老大笑一聲:「張孤松,白元鶴,你們一起上罷!」
他的手上不知何時握了一柄鏽跡斑斑的鐵劍,在大笑聲起時便已向虛空某處揮斬,一道刺眼的劍光照亮了被雪絲籠罩的空間,一層覆向雪絲的冰驟然破碎,劍光不止,竟直轉向下,目標赫然是冷麵男子。
冷麵男子便是張孤松,靈欲魔宗的長老,莫羽冠的親傳弟子,修的是莫羽冠自己領悟並編撰的《陰魔策》,修得一身寒毒,沒有女人敢於靠近他,以至於他的心性愈來愈冷漠。
寒毒可以污穢法器,滌塵絲也很難抵擋。
說時遲那時快,劍光陡然轉向,張孤松抬起手來,一條條冰花荊棘冒着恐怖的寒毒氣息,直衝而上,二者碰撞,冰花荊棘喀嚓喀嚓地被劍光絞碎,但只前進一半,就哀鳴着消散而去,終究只是一道劍光。
與此同時,數個白元鶴齊齊沖向鴆長老,一時間鬼哭狼嚎,陰風陣陣,捲起無數張牙舞爪的魔物撲向鴆長老。
淨虛真人正要出手,卻被鴆長老阻止:「觀主心系樊籠即可,今日定不讓這二人逃得性命!」
兩州爭霸,勝者為王,哪怕往日有着交情,也不可能手軟,何況關係都不是很好呢。
「狂妄!與我死來!」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耽擱的功夫,白元鶴聚勢已成,到得躍上岸時,所有白元鶴都合成一人,那些魔物就化成了劫魔,魔氣性質大變,但凡與劫之一字沾邊的,對於修士而言都是毒藥。
無相天魔,分則無相,合則天魔,唯有天外劫層次之劫魔,方可稱得天魔。真人以上修士,重在聚勢,天地元氣,盡在一念之間,故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
鴆長老的身形如同狂風暴雨中的一葉扁舟,隨風逐浪,鏽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