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爭鬥始於慾壑難填之人心,洞雲道友以為然否。」
穿過九重天罡,便是神秘莫測的三十三天外域。相對而言,外域雖然廣大,卻顯得空蕩。若說真界是實體,而外域則像似真界的投影。
然而大修士仍然樂此不疲地探索,對於他們而言,活着,不止因修煉而活着。
外域一處虛空,兩個氣質與穿着迥然的人相對盤膝而坐,中間是一副道棋。
左側一人頗是俊逸文雅,眉心一點紅痣。其身着暗紫華服,烏髮隨意灑落,憑風而動。
他的雙眸透着古樸與智慧,纖塵不染,似暗又明,似黑又白,縈繞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玄奧。嘴邊掛着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意味複雜地說着。
其一手持棋落子,目光卻透過外域的壁障,投到九重天罡里。
右側一人身着黑灰長袍,眉發修整得非常合宜,五官有些瘦削,像過凡人多過修士。然其雙睛如同點墨,時而殺伐如刀,一言可決天下死;時而鉛華褪盡,平凡之處見真章。
看着對方落子,他冷漠說道:「玄尚,你我交情泛泛,會於此沒有任何格調之地論道,你真以為我不清楚你的目的是什麼?」
觀棋如觀人,此人落子沒有拖泥帶水,有攻無守,步步殺招,殺伐果斷,將劍修真義體現得淋漓盡致。
被稱作玄尚的人平淡的一笑:「這話可真教人難過,洞雲道友何出此言呢,莫說你我相識近萬載,哪怕萍水相逢,坐而論道也不失為一件妙事。我這人啊!出了名的隨性,道友還是不要計較旁枝末節,讓我們愉快的下棋罷。」
「固來有所得而為,無所得而不為,你倒反其道而行之!」
被稱為洞雲道友的人冷笑一聲:「然我何必於此浪費時間,如若想走,你能攔我?」
這位洞雲道友,自然便是劍齋素來有無常劍仙之稱的魯洞雲。他探索的一處外域離真界極遠,回來時費了一點時間,卻在九重天罡外被玄尚攔下。
這個玄尚則是太乙聖地純陽大修士,本名無從所知,玄尚是其尊者號,人稱玄尚尊者。與極樂魔祖一般,出了名的憊懶人物。
「當然!」玄尚一臉淡然自若,話語卻與表情截然相反,「你是真界僅存唯一的純陽劍仙,我可不想自取其辱。」
也就是不能!
「不過……」然而他話鋒微微一轉,「若連你也參與了,遊戲可就不好玩了,難道看着小傢伙們打來打去,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麼。」
「看着別人家的孩子,自然有趣!」魯洞雲的眼神忽然鋒利如刀,於玄尚尊者身上逡巡着,似乎在考慮要從哪裏下手。
「聖地參不參與,我倒是無所謂……」
玄尚敏銳察覺鋒芒,刺得他有些不自在。
他擺手道:「不要急,聽我說完,若是青州撐不過這一劫,又怎麼配得上聖地的對手。」
說到這裏,他眯眼笑了笑:「我這個人啊!喜歡勢均力敵的較量,若是你參戰,聖地說不得也會心癢難耐……你別用那麼可怕的眼神望着我,沒有威脅的意思,不過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魯洞雲微微抬頷,睥睨說道:「什麼樣的事實,我想聽聽,值不值當你的性命。」
劍仙霸道,可見一斑。
「不如說這是一個交易!」玄尚仍舊淡定自若,「只要你不參戰,我可以答應你一個任意條件,除了我的性命,哪怕你要我下命令聖地弟子見着劍齋弟子必須行禮都可以。」
魯洞雲面無表情說道:「你倒是不留餘力,靈欲給了你什麼好處。」
玄尚說道:「什麼好處都抵不過我的心,其實與天地同壽是一件特別無趣的事,往往除了維續道統,就找不到特別有意義的目標。」
「大可去死!」魯洞雲冷冷說道。
玄尚搖搖頭:「死也是特別無趣的事,我怎麼會去做呢。」
「你不是正在做麼?」
玄尚莫名一笑,意味深長道:「那可不一定!」
氣氛忽然凝滯,但玄尚很快便打破僵局,他淡淡說道:「哪怕你是劍仙,我這個聖地尊者的分量也是可想而知的,一個條件還不夠麼?」
第八百五十四章:九重天罡